三房一家五口在低氣壓中吃著晚飯。
楚錦書癟癟嘴,筷子一摔,“我不吃了。”
三夫人只覺得今天這一頓上好晚飯被糟蹋了,味同嚼蠟。
“不吃就滾!”三老爺喝道。
楚錦書被嬌寵的厲害,才不怕三老爺,“不吃就不吃!誰怕你!”
撂下一句話,邁著兩條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三夫人頭疼道,對一旁伺候的丫鬟說:“還不跟上去看一下。
“老爺,您今晚怎么了?”三夫人遞上杯熱茶,關切的問道。
三老爺接過茶水,道:“你知道嗎,老夫人將長寧街上那鋪子給了楚云深。”
三夫人一挑眉梢,濃黑的眉峰看起來有些凌厲,“那鋪子不是關門好幾年了嗎?我可記得咱們可是旁敲側擊的問老太太要了好幾次啊!”
三老爺狠拍桌子,“就是這么個理啊。咱們磨破嘴皮子,都沒能弄到手。哼。楚云深那小丫頭一張嘴,老太太就什么都給了。有這么偏心的?”
三夫人:“莫不是老太太覺得云深那丫頭可憐,爹不疼娘不愛的?”
“怎么可能?老太太可是煩死老大一家了。”三老爺緩緩的摩挲著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她那鋪子要是能開起來,我楚字倒著來寫!”
定城侯的六十大壽終于在萬眾期盼中來臨了,一鍋熱水終于沸騰了。
往來賓客俱是達官顯貴富商巨賈。
楚云深坐在花廳的小角落里都能聽到前堂的喧雜。
女眷自成一片天地,帝都各個不論沒落的還是正顯要的各個世家貴族女眷都齊聚一堂。
楚云深坐在下方,渾如木胎泥塑一般。耳朵卻支棱著聽那些夫人小姐閑談。
“你就是梔芙跟茜萱的姐姐?怎么之前沒見過你?”
楚云深抬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女孩一身冰藍色的齊胸襦裙,臂挽披帛。微風吹過,裙角浮動,波光粼粼。
女孩歪歪頭,好奇的問道:“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伴隨著她輕微的動作,鬢上斜插的玲瓏點翠草頭蟲鑲嵌珠銀步搖也微微的晃動了起來。
楚云深起身,俯視著女孩,“我之前也沒見過你啊。”
女孩見楚云深高她一個個頭,心里氣急。
“玉淑,你理她干嘛啊。”楚梔芙小跑著過來,將宋玉淑拉到自己身邊。斜瞅著楚云深,“她命格不好,當心被波及。”
楚云深沒有理會她,而是坐下繼續聽那些夫人之間的談話。
“老爺怕姐姐忙不過來,就讓我跟姿柔妹妹來幫忙了。”吳姨娘含笑走了進來。
她今天打扮的隆重,頭梳靈蛇髻,頭頂斜插一只靈芝竹節紋玉簪。手持一把山水墨團扇,身著一襲銀紅色的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腳上是一雙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更是平添了幾分帶著幾分仙氣的魅惑。
緊隨其后的是花姿柔,她親親熱熱的坐在周氏旁邊,嬌嗔道:“老太太忙著念佛,家里客人又多。老爺就說,讓姐姐帶著我多認識一下人。”
她說著便起身朝眾人行了個福禮。花姿柔梳了個飛仙髻,發髻上斜插一枝琺瑯彩花卉簪。手里輕輕搖著一柄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
在場的各位夫人一時間臉色難辨。有的楞了一下,隨即扭過頭去。有的則是繼續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
“你這衣服真好看,料子挺不錯。”
看著花姿柔的衣服,有夫人真心嘆道。
花姿柔今天身著一身湖藍色如意緞繡五彩祥云對襟長褙子。聞言,她輕笑一聲:“這位夫人過獎了,還是吳姐姐幫忙做的呢。”
花姿柔跟吳姨娘今天一身華服,瞬間將打扮端莊的周氏給比了下去。
周氏面色難看,強笑道:“兩位妹妹可真是,都出來了,留下徐妹妹一人在屋里,多寂寞啊。”
吳姨娘:“徐妹妹也不方便出來。侯爺壽誕這么重要的日子,徐妹妹很貼心的沒有出來。”
“要不,云深你去陪徐姨娘吧?”花姿柔提議道。
“你就是云深?”這是一位年輕夫人走了過來。
楚云深起身,道:“正是。”
那夫人拍掌笑道:“我瞅著呢,這孩子長得那么漂亮,我竟然之前都沒見過。原來是云深啊。”
“的確是漂亮。”
“竟將另外幾個孩子都比了下去呢。”
一時間,就楚云深外貌眾夫人展開了話題。
楚云深提起裙擺,朝周氏斂身行禮,道:“奶奶在佛堂,女兒去陪奶奶。”
周氏現在看見楚云深就煩,擺手道:“去吧。”
花姿柔掩嘴吃吃笑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深那丫頭的命格。如此大兇命格。你居然敢讓她出席侯爺大壽。”
“妹妹。”吳姨娘輕輕扯了扯花姿柔的袖子。示意她還有一眾夫人在呢。
一旁一直跟人聊的歡快的三夫人聽了一耳朵,隨即笑道:“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能克著自己不成?”
這句話瞬間戳中了周氏心窩上扎的最深的那根刺。
那邊氣氛尷尬,楚云深帶著琥珀想去老太太的院子。路過一旁的抄手游廊,眼角余光掃見不遠處的涼亭中坐著幾個年輕的公子哥在跟丫鬟嬉笑。
楚云深收回目光,這幾個紈绔子弟是誰安排在這的?
“走吧。”
“哎,那邊的美人別走啊。”
楚云深想走,卻不想涼亭那邊有眼尖的看見了楚云深。
“小姐。”琥珀擔憂道。
楚云深哼道:“不用管他們。我們走。”
“誒,這美人脾氣很冷很辣啊。”有人嘆道。
“不過,可真是漂亮。”
“子玨,你看呢?”
林子玨一勾唇,“比我那皇帝表哥三千佳麗都綽綽有余。估計只有皇后能想比了吧。不過,皇后也已經老了。哈哈哈哈……”
眾人沉默,他們可沒有什么皇帝表哥。
“就是不知道那個美人是誰。”
林子玨道:“一會兒問楚柏青就知道了,在侯府里隨意走動,小姐模樣打扮,肯定是侯府里的人。”
“子玨兄英明。”
“真是大安諸葛啊。”
“你說,子玨。你可真是氣人。為什么偏偏能發現我們發現不了的東西呢?”
林子玨對眾人的恭維之聲充耳不聞,心說:“此等美人,合該納入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