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看不見一點星子,月兒也躲在濃云背后,羞澀的不肯出來。
“云深,過來坐。”老太太錢氏拍拍身旁。
楚云深靠過去,問道:“奶奶,我給您捶捶背。”
老太太一指旁邊的臘梅,“有她呢。”
臘梅笑道:“小姐,奴婢可比您的力道大多了。”
老太太問:“你說,將店盤給了,安鳳宣,是真的嗎?”
楚云深道:“沒有啊,我唬人的。”
老太太屈指敲敲楚云深腦殼,“你就不怕侯爺去查?”
楚云深搖頭:“不怕。”
“為何?”
楚云深抱著炕上的雪中紅梅錦緞靠背,嘴里嚼著奶油松瓤卷蘇,又吞了口茶水,方給老太太解釋道:“是奶奶您說的啊,侯府氣數將近。”
老太太搖頭,明顯的不贊同,“你太武斷了。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楚云深笑嘻嘻道:“安是國姓嘛。他跟云飛揚還有蘇景深是朋友。肯定非富即貴。尋常人,當然,即使是我聽到姓安,也會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跟皇家沾親帶故?朝廷還有三門窮親戚呢。
而且,我覺得連底下人都約束不好的侯府,真沒那么大心力去查這個。
家里最大的官兒應該是我那個父親吧,一個光祿寺署正。爺爺不擔實職,只是定時去朝堂上露個面。告訴別人他還活著。
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整個侯府,包括老侯爺在內都在吃祖宗留下的本錢。然后,這個本錢已經被啃的差不多了。
都只會虛張聲勢,你唬我我唬你。只不過看誰能鎮的住誰罷。”
老太太嘆道:“整個侯府,也就你看的明白。”
“老太太也看的通透啊。”
我要是看的通透,不至于在侯府蹉跎至今。老太太陷入了對往昔的追憶中。
老太太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回憶里走出來,“云深這丫頭居然睡著了。”
楚云深睜開眼睛,“眼睛太澀了而已。并沒有睡著。”
“你覺得老趙掌柜跟丁賬房怎么樣?”
“他們對奶奶很忠誠。”
“對我忠誠?那對你呢?”
楚云深咬了口蘋果,“日久見見人心,能不能收服。全看我的本事了。”
“云深吶,你要記得以誠待人。你只有待人誠懇,別人才能真心待你。將心比心,不是隨便說說的。
我用過你給的香皂,我這個老太太很喜歡,想必,也有不少人喜歡。但你要知道,你這家店,一旦開起來,勢必會有不少人找你麻煩。到時候就靠你自己解決了。”
“雛鳥總會離巢長大的。到時候就由我來護著奶奶您。”
楚云深躺在床上,頭枕雙手,想著老太太給自己說的話。以誠待人固然好,但是,她覺得足夠的利益更能打動人。
自己跟定城侯說將店盤給了安鳳宣,而且,安鳳宣有很大的可能跟楚柏青認識。畢竟,安鳳宣有可能在學宮讀書。不過,看安鳳宣那臉,就知道他比楚柏青大不少。相熟可能性不大,不,認識的可能性都不大。
不過,自己還是得先做點準備工作。
一大清早,楚云深就匆匆起床洗漱。有事要忙吶。
老太太院里有一個直通大街的角門,楚云深喬裝打扮了一番,自便出門了。
甄茗樓,楚云深聽著茶博士報的茶單眼角直抽抽。
最便宜的幾文銀子,最貴的幾十兩。
喝口水而已啊。怎么不去搶大街!楚云深在心里瘋狂的os。
楚云深極力擺出一副貴族子弟的模樣,她這臉很能唬人,細皮嫩肉,貴氣逼人。“一杯清水吧。”
茶博士剛才說了,清水不要錢。
茶博士:“……”
“我們這的清水都是上好山泉水。”茶博士忍不住說。
楚云深心說,那簡直是值啊。
早上沒吃飯,有些餓。
“有什么早點沒?”
茶博士一溜給報出了一串點心名:“翡翠芹香蝦餃、水晶冬瓜餃、招積鮑魚盞、云片糕、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
算了算自己腰包里的錢。楚云深笑道:“我這位朋友可是很挑嘴的。你且先下去,有事再叫你。”
楚云深心里有些愁,她大早上來這守株待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身份顯貴的人,一般不會大早上來茶樓吃早點吧?
她選了個最能看清來往客人的一樓位置,心說,這次逮不到,難道還能指望以后再街上偶遇嗎?再說,我要在這等一天嗎?
“正心,我跟你說,這里的早點配茶真是一絕。”
“自從得了可以不去學宮的準,你是越發的放肆了。”
“課嗎,偶爾去聽一次還好,我都十九了,早就過了聽課的年紀了。”
“當心老秀才們揍你哈。”
楚云深餓的夠嗆,清水雖甜,但根本就不能填飽肚子。要是再逮不到人。她只能明天再來,順便另想她法。
本來她是想走的,結果,聽到了天籟之音。
“喂!”
安鳳宣看到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湊到他眼前的人臉,淡定的用折扇將人臉推一邊,“閣下是?”
“安鳳宣,我有事找你談。”
安鳳宣負手而立,“閣下怕是找錯人了吧。”
眼前這少年一身青色直綴,頭戴儒巾,眉目如畫,樣貌出眾。他要是見過如此樣貌的人,定能過目不忘。
不對,等等……
“你是……”
“我們去樓上談。”
感覺一大早的興致都被敗光了,安鳳宣沒好氣的問:“不知楚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葉正心一挑眉,“姑娘?楚家人?還真是大膽。”
楚云深坐在安鳳宣對面,開門見山的直說道:“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我需要你!”
“抱歉,我沒興趣,門口在那,不送,請便!”
這跟我設計的劇本不一樣啊。楚云深:“你好歹考慮一下,聽我說說啊。”
“不想聽。”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楚云深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