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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來慈恩寺祈福,但是,楚云深來了三天了,她除了第一天去瞻仰了一下大佛的威嚴指望,其余時間都是在寺廟里面逛逛走走。看看風景,逗逗小沙彌,塞塊點心糖果給小沙彌吃。簡單來說,就是來玩。這里沒有定城侯府那些煩人的事可惡的人,讓楚云深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即使再樂觀再沒心沒的人,整日對著一堆極品,也是會心累的。她就是如此,之前在定城侯府,楚云深確定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結果,幾個交鋒下來,自己沒吃虧是沒吃虧,但是,心,好累。
倒是隔壁的沈氏,每天雷打不動的去上香拜佛。楚云深在逗小沙彌玩,她在拜佛。楚云深在吃東西,她在拜佛。楚云深在睡懶覺,她在拜佛。
于是,三天之后,整個慈恩寺知道來了個游手好閑喜好吃喝的姑娘,這姑娘該挺喜歡“欺負”小沙彌。不過,小沙彌們都挺喜歡她的,“糖衣炮彈”是真的有用。
楚云深見沈氏每天都在按時上香拜佛,一大早,楚云深吃完飯遛彎時,路過大殿,見沈氏身姿挺直,跪在蒲團上。
走上前去,就見沈氏閉目,雙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念叨著些什么。依舊是身素色衣裳,臉色脂粉未施。似是感覺到了身旁人的注視,沈氏緩緩睜開眼睛,含笑看向楚云深:“云深,你看我做什么?”
楚云深知道沈氏跟周氏是差不多年紀,但是,單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氏小周氏十多歲呢。還有這掩不住的貴氣,也是周氏所沒有的。坐在沈氏旁邊的蒲團上,楚云深抬頭看向佛祖。佛祖慈悲,悲憫的目光望向眾人。“沈姨,您很信佛嗎?”
沈氏依舊是那副跪著筆直,她說:“不信。”
不待楚云深說話,她又道:“但是,人活一世,總有個念想。我就盼著哪一天佛祖顯靈了。”
“這多難啊。”楚云深雙手合十,對大佛說:“佛爺這樣也會很累的吧。這世上的人千千萬,挨著滿足每個人的愿望,真的是很累吧。”
沈氏道:“大部分人就是求個心安罷了。你也說了,要是佛祖一一照應,牛豈不是很累?”
楚云深說:“我覺得求人不如求己吧。佛祖慈悲不假,但是,若是,事事仰仗佛祖,那怎么能行?雖有人說心誠則靈,但是,我覺得佛祖要是真靈的話,他一定希望人自己去達成自己的目標。而不是,借著他的力。”
沈氏嘴角溢出一絲苦意,雙手合十,以頭磕地,“之前是我迷障了。多謝佛祖點撥!”
楚云深:這跟佛祖什么關系啊,這話是我說的好不好!你不要再犯唯心主義的錯誤了。
沈氏起身,楚云深看著她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擔,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沈氏對佛祖說:“我佛慈悲,信女真的不能在一旁只看著了。是時候該做些事了。”言罷,轉身離去。
楚云深見整個大殿就自己一人,空蕩蕩的,她覺得自己有些話得跟佛祖說說,憋在心里太難受!而且她也不用擔心佛祖會將她的話給傳出去。
“佛祖爺爺,你好。如果你真的靈的話,一定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楚云深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佛祖若是真有靈,定會知道她的來歷。
大眼睛眨巴眨巴,想了一會兒,接著小聲說:“那你能告訴我,我怎樣才能找到我的石頭嗎?我會好好保護它的,會更加的珍惜它的。我就它一塊石頭。我沒能保護好它,是我的錯,讓人搶走了它。佛祖爺爺,我不求別的,如果,它不愿意再來到我身邊,那就算了,我也不強求。反正也是我沒能好好的護著它。
還有啊,佛祖爺爺,你能幫我看看我母親嗎?就是生我的那個女人。她一點都不喜歡我,然后總是想找我事,她想要我命啊。可我不想將命給她啊,我也很矛盾。因為她還有我那嫡妹,我又是落水又是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的跪祠堂,然后又大病了一段時間。這樣算夠了嗎?能還她的生恩嗎?她從來沒有養過我,不存在所謂的養恩。可是,我看見別的娘親都對自己孩子挺好啊。
我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啊。也從來沒有想去招惹他們。他們讓我安安靜靜的呆著不好嗎?難道來找我的事,看我出丑,他們就開心?我無法理解,正如我無法明白為什么我母親會認為只有我死了,他們才會好。
我可能會嘮叨一點,還有我父親。我覺得他實在是不配當一個父親。我以前在家里時,就經常抄佛經,然后也能背熟很多佛經。您講究慈悲為懷,寬容待人。但是,我不是這種人哎。他這人,做的事,總是讓為人子女的心寒。
佛祖爺爺,生而為人,我不能選擇,我會按照自己的心意繼續走下去。可能到時候不贊同不喜歡憎惡我的并且想我死的人會更多,但是,”
楚云深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一仰頭,看著莊嚴大佛,“還是得堅持下去。人活著,要是不堅持自己,那豈不是太難受了?我無法成為您座下慈悲虔誠的弟子。”
“多謝佛祖爺爺聽我這一通廢話,若是我能心愿達成。我定會來送上厚重香火!”楚云深起身朝佛祖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其實算是在佛祖跟前許了愿的,長久以來憋在心里的話終于說了出來,感覺非常的舒服。楚云深這人,其實沒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人。有些話她自己也知道是不能跟別人說的,想找人傾訴一番,也是很難。
她還浮在這個時代,沒有真正的扎下根來。她現在所做的無非是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她向往人類的一切東西,吃的用的耍的。她都非常想嘗試一番。
楚云深還想能明白人到底是什么,她見過不少人,卻始終無法理解。她堅持著自己,無非就是不想隨大流,結果到最后最終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是嗎?她真是這么說的?”沈氏端坐在斑竹榻上,雍容不俗,略一抬首,“那你覺得她說的話的意思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