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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當做朋友？”沈皇后一字一頓的問，身旁的少女才十三四歲，不諳世事，坎坷的日子似乎沒能在她心里劃下重重痕跡，她依然對人，充滿著信任。

這樣不好。她在心底這樣說著。躺在手心的紅紙已經剪壞了，又揭過另一張紅紙，開始剪了起來。

楚云深說：“我們不就是朋友嗎？”

沈皇后反問：“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嗎？”

“相知相交？”她跟安鳳宣還有白飛揚都應該算是朋友吧？瞅著沈皇后臉上的神情，雖然她無法理解，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意思。她心里有些忐忑，是自己判斷失誤嗎？因為她跟安鳳宣相識時間不長，所以不能算是朋友？

沈皇后又回復到了之前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安鳳宣也這么想嗎？”

“當然了。”楚云深想也沒想的說，她可是救過安鳳宣的命呢，兩人算是過命之交。

沈皇后略帶惋惜的說：“虧得本宮以為你很聰明。”

楚云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聽不懂皇后在說什么。

玉石珠簾輕輕晃動間，進來一個二十左右的宮女，站在皇后身邊低低的說了幾句，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只有皇后能聽清，語速很快，嘴唇上下翕動間，就已經說了長長的一段話。

沈皇后嘆道：“她可真多事。把一應物事都換成青銅跟黃銅的，她要摔就讓她摔。別太重也別太輕。至少能讓人拿得起摔得動。”

“最好是，”捏著一張雛形已現的紙片人，沈皇后跟宮女低低吩咐說：“有棱有角。”

“奴婢曉得。”

楚云深在皇后跟宮女相談之時，自動起身，眼睛在大殿之中掃了一圈。皇后的寢宮處處精美，即使是最細小的東西，也能在上面看到無與倫比的精致的花紋。細看起來，對眼睛也是一種享受。腳下鋪著波斯進貢的毛毯。她走到一根柱子之前停了下來，上面居然雕刻著一些人物，應該是神話故事。越看，越覺得柱子上雕刻著的東西好看，看著看著，就不覺得入了迷。

她上輩子著實沒見過什么市面，華夏古文物真不是她能見的。她短短的幾十年（使用期），接觸到的是各種機械制品以及與人類基本生活相關的東西。哪里需要她，她就跑到哪去，去各種地方“打工”。

這輩子有了機會，能超近距離欣賞，她自然是要把握住機會的。小心翼翼的深處爪子放在柱子上，那是一片祥云。食指飛快的如蜻蜓點水般的摸了一下仙女飛揚的披帛，緊抿著嘴唇，心里有些雀躍，手舍不得收回來。

“云深，過來，看什么這么起勁？”

沈皇后再叫她，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楚云深指著柱子，說：“娘娘，上面的花紋真好看。”話中滿滿的贊嘆。

“有嗎？”沈皇后靠近端詳了一會兒，“也就這樣吧。”

當夜，沈皇后設宴，來了幾個人，皇帝、安鳳宣還有魏無妄。也是這次，楚云深真正的見識到了皇帝對魏無妄的賞識。安元謙對安鳳宣可以說是伯父對侄子的疼愛，盡管在楚云深看不出里面有多少真心在。但是，對于魏無妄，安元謙真的是實打實的賞識。

大殿之上，一人一桌，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楚云深這個土包子，哪見過如此陣仗？五個人吃飯用了四張桌子。哦，每個人隔著三四米遠的距離。她也明白，這估計是皇家宴席的標配，可還是很震撼。

悄咪咪的瞅了瞅對面的人是怎么吃的。安鳳宣就不用說了，楚云深一直知道他無論在哪吃飯都是賞心悅目的。魏無妄更是絕妙，一點聲音也沒有，咳嗽聲。

這是怕咳嗽打擾了皇帝的興致？楚云深一邊吃著一邊想。

哦哦，他吃完了。楚云深吃的正開心，就見魏無妄已經放下筷子，專注的喝著茶水。他喝茶水的動作很慢，小小的一杯茶，一直喝不完。

皇帝安元謙在上面跟皇后聊著，時不時的跟安鳳宣還有魏無妄說上幾句。他們說著，她聽著跟吃著。

許是沈皇后今天想做一下媒人，卻沒能成功，她現在又打起了魏無妄的主意。

“魏大人，據聞您家中只有外甥跟您相依為命。您現在身居高位，沒有幫您打理內宅的人可不行。”

將茶盞放到一邊，魏無妄平靜的說：“臣志不在此。”

沈皇后扭頭跟安元謙說：“陛下，您也不關心關系您這肱骨之臣。”

“魏卿，有了中意的姑娘大可以跟朕說，朕給賜婚。”

魏無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他起身行禮，“多謝陛下娘娘厚愛，臣真的志不在此。”

“魏卿，還是忘不了呢。”安元謙跟皇后說。

沈皇后眉峰輕挑，饒有趣味的問：“忘不了什么？”

魏無妄說：“臣有一未過門的妻子，臣無心再娶。”

安元謙嘆道：“魏卿，你何苦？為了一個已經不在的人。”

楚云深坐在一旁，身姿端正，目光在魏無妄跟安鳳宣身上掃了個來回。魏無妄照舊是那副樣子，她時不時的會懷疑他會不會下一刻就倒在大殿之上。但是，事實上是不會的，魏無妄是個高手，身體不好，也只是不好而已，能撐下去。他估計還會活很多年。

“魏大人，您胃口不好？”沈皇后看魏無妄桌上幾乎沒動，于是問。

“臣胃不好，大夫三令五申要臣定點兒吃飯，少食多餐。”魏無妄解釋道。

“魏大人活的蠻精致。”沈皇后給皇帝倒了杯酒，目光落在魏無妄清雋卻難掩蒼老的臉上。

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吃完之后，魏無妄跟皇帝去了御書房。

沈皇后站在大殿門口目送安元謙與魏無妄遠去。

兩人并行，一人身姿挺拔腳下生風，一人脊背微彎，似是背著千鈞擔。

魏大人還比皇帝少好幾歲呢。楚云深心想，為什么他看起來要比皇帝還要老一些？還是皇帝保養的好？單看其實只能感覺到魏無妄有些蒼老，但真要跟安元謙站在一起，卻能發現魏無妄身上的暮氣很重。

“娘娘。”宮女遞上薄披風，夜里風大。

“給鳳宣和云深也拿件披風來。”

安鳳宣跟沈皇后告辭。沈皇后瞟了眼楚云深，“云深，你幫本宮將鳳宣送出永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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