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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曇打了些清水，坐下就這饅頭吃。

楚云深拿著手中的烤魚，眼珠轉了幾下，走到殊曇跟前，晃了晃手中的烤魚，她懸在左手的浮云流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大師，您不要總是吃饅頭清水，這樣對身體沒有多大的好處啊。”楚云深極力向殊曇推薦自己的烤魚：“這是我剛烤熟的魚，分您一半，不要嫌棄。”

殊曇仰頭看著半彎下身來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凌凌的眼神中滿是笑意。不自在的移開眼，殊曇望向天空之中的浮云。頭頂是藍天白云烈日驕陽伴，身旁是青山綠水共為鄰。

“喂喂，大師，你怎么了。”楚云深晃了晃懸著浮云流的左手，這怎么還分神了呢？

少女一身男裝卻難掩秀氣，十分的清貴。她的衣服的料子是來自江州的上好的綾羅，泛著淺灰色的長袍是十分輕薄的綾制成，外罩一件白色袖衫。看起來是十分不起眼的顏色，但是，細節處，顯然是有人用心設計了的。袖口繡著淺藍色的浮云紋飾，衣領處卻倏然轉換成了雪白的顏色，配上墨竹葉幾片。

“好啊，多謝楚施主。”

楚云深眨眨眼睛，她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么？一個出家人，居然要吃魚？

心中的錯愕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楚云深笑瞇瞇的將魚一分兩半，她倒要看看這和尚是真吃還是假吃。

卻不想，殊曇真是面不改色的接過魚吃了下去，吃完，殊曇還念一句長長的佛號。

楚云深心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吧。

殊曇吃完之后，便起身繼續趕路。

楚云深見他自己一人趕路，覺得不靠譜，便道：“大師，您自己一人趕路，實在是不安全啊。”

殊曇笑而不語，緩緩搖頭。

楚云深在心里想，難道這和尚遇到了土匪賊人還想用愛感化不成？

“施主無需擔憂貧僧，倒是施主，貧僧觀您身上帶著不淺的……嗯，說是妖氣也算不上，但卻也不是什么神佛的氣息。不知道，近日來，施主可是有接觸過什么妖異古怪的東西？”

楚云深臉上像模像樣的帶出了幾分擔憂驚懼，“這……難道是因為我曾經去過北陸的幾個部落？可是我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沾惹了什么污穢的東西啊。大師，您可是有什么法子？”

殊曇自袖中掏出一卷經文來，“這是貧僧昔日抄襲的經文，若是邪魔來犯，楚施主便展開經文即可。”

楚云深驚喜道：“多謝大師！”

殊曇微微一笑：“楚施主您吉人自有天佑，那么，殊曇告辭。”

“請等一下。”楚云深將自己包袱中的一些干糧取來一些，“大師，這是我準備的一些零嘴兒，您收下在路上吃吧。請不要嫌棄。”

“多謝施主。”

“哈哈，您實在是太客氣了。”

殊曇來的突然，去的也十分的迅速，這個十分俊美的和尚，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百里塵走了過來，隨便找了棵大樹靠著，“你居然給出家人吃葷，怎么想的？”

楚云深展開經文掃了幾眼，燙金泥字，端正虔誠。

“怎么想的，你不需要知道。反倒是你，準備自暴自棄，明天就死嗎？”

百里塵大笑：“得了吧，短期內，你是不會殺我的，這我知道。”

“百里塵，你真應該好好學學怎么做人家的屬下。”楚云深收起經文卷軸，掃了眼百里塵，說。

“我現在已經在學了。”百里塵順便提醒楚云深道：“老大你之前說要帶我去帝都天啟的蝶舞樓逛逛，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香國色，這你可別忘了啊。”

楚云深道：“這我當然沒有忘啊。到時候你怕你自己沉醉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啊。”

百里塵不信：“我經歷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大啊，你不要瞧不起我。我自十二歲開始，身邊什么時候斷的了女人呢？”

楚云深：“那你好棒棒啊。”

百里塵覷著楚云深的臉色，他剛一時得意忘形，嘴上便沒有個把門的。午間細碎的金色陽光打在楚云深臉上，她站在陽光深處，臉上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與冷意。

直到這時，百里塵才反應過來，楚云深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而已啊。

“這該不會是害羞了吧，那慘了啊。”百里塵心里暗暗叫苦。

楚云深倒是不會害羞，本來她就不是正兒八經的人類，她剛才在困惑：“你們北陸的女子都是膚若凝脂臉若芙蓉嗎？”

百里塵沒聽懂，“老大您能說的通俗一點嗎？”

楚云深換了個詳細的通俗的描述：“你以往有過關系……哦，不是，睡過你的女人，還是……”她有些糾結：“你睡過的女人，哎，都一樣的意思。她們的皮膚都像是雪山上的白雪一樣純白無暇嗎？眼睛都是含著脈脈春波嗎？看向你的眼中，滿是柔情？她們的臉，漂亮的話能有多漂亮？不是我帶著偏見來評價，北陸的女孩帶著一股野性的美感。但是，身上的溫柔卻比大安的女子要少多。附注，這說的只是身上的，不是心里的。那么，我來問一下啊，百里塵，你以往的幾十年的歲月，你經歷過的這八百多個女子，是千篇一律呢，還是各有各的美呢？如果有，你能詳細給我說一些她們的特點嗎？”

百里塵簡直想要暴躁：“艸了艸了！這艸過就完的事兒，誰會去在意那么多？”

楚云深沉眸：“稍稍安靜一點吧，就沒有你特別回味的？你以往經歷過的女孩主要分幾類？”

百里塵還真像模像樣的想了起來：“三類吧，出賣身體的妓、女，思春的少女，寂寞的少婦。”

“寂、寂、寂、寞……寞，啥米？”楚云深覺得自己腦子真正是生銹了，怎么就是轉不過彎來呢？

百里塵白了她一眼，心里對于這么沒見識的老大是不想承認的，但是，現實殘酷的擺在他面前，他只得一百個不情愿的硬著頭皮給楚云深解釋：“就是寂寞的老女人。”

楚云深瞪大眼睛：“什么？”

懸在左手的浮云流靜靜的飄蕩著，風聲靜靜，鳥聲幽幽，日頭逐漸往西偏移。

這對楚云深來說，有些勁爆，要是前世的她在此，估摸著智腦會爆炸。

“寂寞的老女人，好看？”楚云深不解。

百里塵無奈：“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算了，你還是個孩子，就不要再問了。”

楚云深搖搖頭，“你說的我也都懂，不就是男男女女那些破事嗎？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能看上老女人。難道是因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嗎？還是她們能夠滿足你缺失已久的母愛？你一定是十分想你的娘親吧，所以才會……”

百里塵：“你真的想太多，就是**急匆匆的燃了一會兒罷了，哪里來的那么多講究。”

楚云深又問：“你有沒有算過具體多少人？”

百里塵說：“沒有。”

楚云深再問：“你跟那些人約，是只有一次還是有些人是多次呢？”

楚云深越問，百里塵臉上越臊的慌，他還想拿這話題羞羞人家楚云深呢。結果楚云深一臉的無所謂，瞪著純潔的漂亮大眼睛嘚吧嘚吧的問個不停。

“喂喂喂額，你怎么不覺得不好意思啊。你們大安不是特別講究什么禮義廉恥的嗎？”

楚云深說：“一，你是北陸人，無需受這些繁文縟節的困擾。二來嘛，我覺得這沒有什么啊，人的天性而已，何必壓抑？不過，百里塵，你有沒有聽過說一句話……”

“什么話？”

“綠人者，人恒綠之。”

“沒聽過。不過，這話嘛，很大程度上不會應準。”

楚云深：“嘛，你開心就好。”

她也沒有再問下去，甩著自己的浮云流便去了小河邊洗了把臉。

李大走過來告知楚云深準備準備要繼續上路了。

楚云深含笑道：“這就好。”

撫著自己袖袋中裝好的小巧的經文卷軸，楚云深看著被她懸在自己指尖的浮云流，嘴角勾起一抹滿是興味的笑意。

一連幾日楚云深幾人都是在快馬加鞭中度過的，幾天下來，楚云深發現，待遇最好的時候是碰到個荒野客棧去住上一晚。

在客棧里，可以洗個澡，躺在床上睡個安穩覺。若是錯過了投宿的客棧，他們只能露宿荒郊野外。

越往東走，便越能感覺到自西邊綿延至東邊的荒涼之感已經逐漸退卻，即使是郊外的鄉村，比之北陸小部族比之肅城，也多了幾分繁華之感。

楚云深問百里塵對此有什么感受。

百里塵是這么回答的：“沒啥感受，這就受不了，那豈不是到了天啟城，我得一頭撞死在城門上才能真正印證我內心的怯懦？”

楚云深再道：“尋常人難道不是見到如此景象，會產生問鼎天下的感受？”

百里塵道：“那我就不是平常人了。”

楚云深：“……呵呵呵……”

他們這一路上可以說是有驚無險，驚喜的是，他們在路上拾掇了幾個不長眼的妄想來打劫他們的毛賊。將毛賊老窩的金銀搜刮一空，順便將幾個毛賊扔到衙門門口，再賺了衙門的賞金一筆。

一路順風的回到了帝都，楚云深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么過來的了。若是沒有那幾個毛賊蹦出來給她當調劑品，她估計會要崩潰。

實在是太無聊了！

站在帝都天啟城門之下，來來往往人流如織，置身其中，你會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米而已。

巍峨高聳的帝都城樓，泛黃的古樸城墻，無不在向世人宣告它的威儀。

百里塵仰望著帝都城樓，只覺得高不可攀。

“你現在是什么感受？”楚云深一邊安撫著二百，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百里塵道：“渺小。”

“除此之外還有呢？”

百里塵搖搖頭，“沒了。”

楚云深卻道：“問鼎中原的心思，沒有？”

百里塵自嘲道：“沒那么大的野心，也沒有那么大的實力。不相稱的實力與野心，是最要人命的。”

楚云深道：“你怎么看的這么清楚。”

“我難道是白在北陸混了這么多年嗎？”

楚云深心里暗暗想到：百里塵啊，你最好是牢牢記住今天的這句話啊。

近鄉情更怯，楚云深是沒有的。

她現在唯一顧慮的是：啊啊啊啊啊！怎么辦啊！我一路上風塵仆仆，沒有化妝，沒有拾掇，怎么踏進韻香居的大門啊！我的臉現在到底成了什么樣子，怎么能夠見人啊！

楚云深最是愛惜自己的臉了，她絕對不能容許不完美的自己出現在旁人面前。

想到這，楚云深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對李大道：“李大叔叔，麻煩你幫我牽著二百，我先回家一趟。”

李大點頭：“行，小老板您就先去忙吧，我先帶著小塵慢慢逛逛。”

楚云深一溜煙的躥了。

百里塵奇怪，“這都到家了，一起回去不行嗎？她就這么想家？”

獨眼道：“不用理她，咱們先逛著咱們自己的。”

“天啊，我這身上的味道啊。”楚云深捂臉，太丟人了，她一直都在勵志做一個精致的女孩呢。

“速度要快。”

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楚云深換上一身蓮青色的薄羅長袍，梳了個巾幗髻，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楚云深覺得還算差強人意。

“好了，去路上攔人吧。”

“你還真是……”

見著煥然一新出現眼前的楚云深，百里塵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回家就是去換了身新衣服啊？”百里塵不解：“怎么這么講究？”

楚云深道：“我怎么也是韻香居的門面啊。”

“見識了見識了。”百里塵徹底的無語了。

楚云深的神來一筆，讓百里塵徹底沒有心情去欣賞帝都天啟的繁盛了。

不過，沒有關系，他日后有的是時間來欣賞。

老趙掌柜與丁賬房以及琥珀都在韻香居，冷不丁的抬頭一看，自家小老板回來了，開心的哦……

“小姐，您……”琥珀放下手中的活計，哭哭啼啼的朝楚云深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