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調教日常

237 心結難解(一)

葉青程一戰成名,小葉探花再次家喻戶曉,支國公府中,葉青殊也得了消息,倒是將之前的郁氣掃清了不少了。

她盤問了一上午,問出了曾和馮若詩說過話的幾位閨秀,支國公府伺候的人都站的遠,卻是問不出具體說了什么。

總要再想辦法見一見那幾位閨秀,詐一詐才好,只她現在的處境卻不適合再辦什么賞花宴,燕陽郡主又病了,此事還要費一番心思。

葉青殊正細細尋摸著,芳草就大步跨了進來,“姑娘,表少爺遣了人來,說老夫人舊疾犯了,夫人又不在府中,請姑娘這就去看看”。

葉青殊驚的站了起來,“舊疾犯了?嚴不嚴重?扁大夫怎么說?”

“奴婢不知”。

葉青殊定了定神,“去叫滑竿來,我這就過去”。

葉青殊趕到榮安堂時,扁恒正在外間寫藥方,見了她忙要起身。

葉青殊擺手,“不必多禮,外祖母怎么樣?”

“現在正處春夏之交,老夫人年紀大了,又連日憂思難解,有個頭疼腦熱的,引起舊疾復發,在所難免,不算嚴重,我開個方子,照著方子吃上半月,好生養著就是,姑娘不必憂心”。

葉青殊這才略略放了心,謝過扁恒,進了內室。

支老夫人歪在床頭的靠枕上,拉著支其華的手,說著什么,見了葉青殊,淚水就掉了下來,“我苦命的乖乖兒啊!”

葉青殊慌張上前坐到床頭,拉起支老夫人另一只手,“外祖母,這是怎么了?”

支老夫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支其華擰眉道,“剛剛祖母去看姑姑,丫頭們說姑姑從那天中午起就水米不沾,還不許和姑父說,你這兩天又不在,丫頭們實在沒了主意,只好偷偷和祖母說了”。

“祖母勸了半日,后來實在無法,命人給姑姑灌水灌吃的,不想姑姑卻全都嘔了出來,扁大夫說,祖母哀怒攻心,這才引發了舊疾”。

葉青殊握著支老夫人的手緊了緊,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支老夫人哭道,“她不吃就不吃,餓死算了!只可憐了我的乖乖兒,落了這樣一個娘,小小年紀奔波勞苦,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支其華聽支老夫人說著“奔波勞苦,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心中憐意大盛,柔聲道,“阿殊,姑姑一貫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一時半會想不開也是有的,你不要太過憂心,你在這陪祖母說說話,我去看看姑姑”。

葉青殊默然點頭,支其華又對支老夫人道,“祖母也別哭了,惹了阿殊傷心,昨兒燕陽郡主病了,阿殊只怕一夜都沒睡好,早上又從長公主府趕回來,定然累了,祖母用了藥后,便和阿殊一起睡上一會”。

支老夫人忙收了淚,“是了是了,是祖母糊涂了,乖乖兒午膳可用過了?”

葉青殊搖頭,她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支老夫人忙一疊聲的命重新擺膳,絮絮念叨,“怎的到現在還沒用午膳,你們小姑娘家的年紀輕不知道深淺,這一日三餐,最是緊要,萬萬馬虎不得!”

看這樣子,是一時半會想不到支氏的事了。

支其華放了心,溫柔看向葉青殊,“阿殊,吃過東西后,陪祖母好生歇一覺,其他交給我”。

葉青殊勉強打起精神,笑了笑,“表哥放心”。

支其華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葉青殊用了午膳,又伺候著支老夫人吃了藥,便在外間的碧紗櫥中歇下了。

睡夢中,她再一次看到了上輩子她避開了所有人,去看重病垂危的母親。

母親一口接一口的咳著血,她躲在屏風后看著,卻沒有了驚恐害怕,只想問她一聲,“長姐沒了,母親就連我也不要了嗎?”

然而她卻怎么也張不開嘴,嗓子里像塞了團棉絮,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

接著,用痰盂子接支氏咳出的血的玉蘭發現了她,揚聲喊了句什么。

刀嬤嬤出現了,不由分說抱起她就要走,她死死攥著屏風的邊棱,想說我說一句話就走,卻依舊發不出聲來。

她急的渾身發燙,抱她的刀嬤嬤忽地提著她的腳,將她倒拎了起來,她一頭向下栽去——

盤膝坐在腳踏上的芳草猛地一驚,慌張掀開紗帳,就見葉青殊直直坐著,目光直愣愣的盯著前方,卻根本沒有焦距。

她慌的忙去晃葉青殊的胳膊,“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此時已是申時末了,葉青殊睡了足有兩個時辰,支老夫人早就醒了,見葉青殊睡的沉,怕吵醒了她,歪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見動靜忙喊道,“快來人!去瞧瞧姑娘!”

說著著急的一連串的咳了起來,文竹忙伸手輕撫著支老夫人的后背,焦聲讓小丫頭拿蜜水來喂。

芳草探了探葉青殊額頭,頓時一驚,“快來人!姑娘起燒了!去請扁大夫!”

葉青殊回過神來,忙要下床去看支老夫人,芳草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姑娘,別動,這時候不能受涼啊!”

支老夫人在里間聽見,忙喊著讓葉青殊別下床,一著急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咳。

葉青殊一聽更是著急,推開芳草就下了床,芳草慌的扯著被子就裹到她身上,急聲喊道,“快來人,去請大爺過來!”

芳草從來都知道自己不夠聰明,好在她知道誰是聰明人,知道葉青殊使起性子來,通府上下只有葉青程能勸得住,驚慌下本能的就讓人去叫葉青程。

一番兵荒馬亂后,祖孫兩人終于都安頓下來,扁恒皺著淺淡的雙眉開口道,“姑娘高燒已退,只留下些許余熱,不礙事,也不必吃藥,只飲食清淡些就是”。

“倒是老夫人,萬不可再動急動怒,以免傷及臟腑,加重病情”。

扁恒又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養生之道,還未說完支老國公和支淳、舒氏、支其華、支其意都到了。

扁恒免不得又想再說一遍,支老夫人不耐道,“好了好了,我老太婆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扁神醫你可千萬別再說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快傳膳,別餓著了我的乖乖兒”。

支其華示意扁恒出去說,扁恒好脾氣的收拾了藥箱,跟著支其華出去了。

不一會,支老國公和支淳也跟著出來了,聽了扁恒的話均是皺眉,扁恒告辭離去。

支淳開口,“華哥兒,你進去瞧瞧你祖母和阿殊”。

“祖父、父親”。

支其華斟酌開口,“我去見過姑姑,瞧著,姑姑,倒有些像當年的模樣——”

支老國公和支淳俱是沉默,支其華朝二人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半晌,支淳試探開口,“父親,這幾年,母親雖還算康健,畢竟年紀大了,扁神醫也說了,最忌大喜大怒,不若,還是,先將阿清送回葉府?”

支老國公頹然一嘆,支淳忙解釋道,“父親,我絕不是嫌棄阿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