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朱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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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步步為營(一)最后更新:20180129
葉青殊累極倦極,一路哭著哭著,就那么趴在葉青程懷里睡著了,葉青程下令卸了門檻,直接將馬車趕到了葉青殊閨房門口。
葉青程并未叫醒葉青殊,抱著她下了馬車,杜鵑早得了消息,將房間都重新打掃整理了,被子更是烘的暖和和的,焦急迎了出來。
葉青程并未讓她接手,小心翼翼將葉青殊放上床,蓋好被子,又接過杜鵑遞來的熱帕子,細細擦干凈她臉上的淚痕,而一直睡覺極為警醒的葉青殊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醒。
葉青程看著她憔悴蒼白的小臉,濃濃的心疼和自責再次從心口迅速擴散到四體百骸。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后續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然而,此刻他卻根本不想,更不敢離開她,她深深的陷在被子里,那么小小的一點,蒼白而脆弱,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第一次,他不過一個轉身去和一九說了幾句話,她就被人潮擠的失去了蹤跡。
第二次,他只離開了半月不到的時間,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絕不會允許再有第三次的發生!
葉青程默默看著葉青殊的兀自遺留著悲傷的睡顏半晌,啞聲開口,“文貞,你走一趟,去支國公府將母親接回來,再告知外祖母一聲,說阿殊禮佛回來了”。
這本是他該做的事,只是他此時實在不敢,也不舍離開葉青殊,只得委托葉青靈前去。
葉青靈將目光從葉青殊臉上移回,看了葉青程一眼,點頭,行禮退了出去。
葉青靈離開后,葉青程默默站了半晌,單膝跪了下去,雙手握住葉青殊搭在被子外的左手,貼上自己雙眼,阿殊——
冰冷的手心沾染上溫熱的水漬,安靜躺著的葉青殊緊閉的雙瞼下眼珠急速動了動,眼角一顆淚珠迅速滑過,沒入鬢發,了無痕跡……
葉青殊那么突兀的出現在安王府,燕陽郡主都能瞧出不妥,何況其他人?
只再大的不妥,再多的破綻,也只是在安王府中,而安王必定比他們更不愿被人發覺此事,自會妥善封住眾人的嘴。
待葉青靈接回支氏后,葉青程便退了出來,他并沒有打算進宮向德昭帝告蕭安一狀,無論如何,蕭安都是他的“父親”,子不言父過,他去告狀,德昭帝固然會不喜安王,他卻也落了下乘。
而若是讓德昭帝看出他因著義妹與蕭安成生死之仇,德昭帝必然更會厭憎他親疏不分,不孝生父了。
至少目前,他不能惹了德昭帝不喜。
何況,德昭帝對葉青殊失蹤始末十分清楚,他帶著葉青殊從安王府走了出來,就已是最好的“告狀”。
德昭帝或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懷疑上蕭安,又是怎么找到葉青殊的,但結果卻是不言而喻。
擄走對自己嫡長子有大恩,又是嫡長子義妹的人,必是安王無疑了!
更何況,還有個知情的宣茗在場!
他只需在家中等待著德昭帝按捺不住,宣見他就好。
葉青程回了積微院,便命請雷安過來,他實在無法預料葉守義對葉青殊被擄一事的反應,會不會又要送葉青殊出京“禮佛”,更不能一直讓葉守義就這么“昏迷不醒”,只能慢慢滲透拉攏葉守義的人手,才不至于再一次被打個措手不及。
還有那個黃九公子的親事,也要抓緊處理掉……
“大爺,宮里來了人,皇上宣大爺即刻進宮見駕”。
葉青程掃了一眼更漏,剛過午時,看來德昭帝是剛召見了宣茗,就迫不及待要見他了。
是對蕭安行為的惱怒,卻也是對他的看重——
葉青程只簡單洗了把臉,就跟著宮里來的小太監匆匆趕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中氣壓沉沉,宣茗果然已經在了,葉青程不動聲色掃了他一眼,跪下行禮。
德昭帝煩躁擺手,“免了,你仔細和朕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剛剛起身的葉青程又緩緩跪了下去,沉默,德昭帝瞪眼,“你這是什么意思?抗旨?”
“皇祖父恕罪”。
德昭帝沉沉盯著依舊保持沉默的葉青程,顯是動了真怒。
宣茗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道,“皇祖父,子不言父過,表弟不敢開口,是孝道”。
“孝道?孝是他這樣孝的?孝到敢抗旨?”
“孫兒不敢”。
“你不敢?你這就叫不敢?!”
葉青程默然,宣茗腦中忽地滑過一九臨走前說的那句,“不言是非,唯問查訪之艱辛”,默了默,認命開口,“皇祖父,不如讓阿茗來問?”
葉青程這小子是吃定他了!
偏偏他礙于葉青靈和葉青殊姐妹還不得不被他吃!
德昭帝詫異看了他一眼,宣茗知道他這是默許了,有些木然的問道,“程哥兒,當初你是怎么找去了搖鈴山,在搖鈴山上又看到了什么?”
不是問生父的是非對錯,只是問他是怎么找到葉青殊的,自然可以直言無妨。
葉青程默了默,澀然開口,“當初青程仔細詢問了一番跟隨母親前往的丫鬟婆子,根據她們描述的沿路風景人情,大致確定了父親是將阿殊送到了……”
待得葉青程說完了搖鈴山上的一切,宣茗又繼續問道,“之后你又是循著什么追回了京城?”
宣茗一步步的問,葉青程一步步的答,將自己一路的艱辛追蹤細細呈現在德昭帝和宣茗面前,除了隱去了金龍玉佩和借助華韶在宮中的人手的事,無一遺漏。
只有真話,才能真正取信于德昭帝,也只有真話才能讓蕭安無從反駁,在此事上永遠無法翻身!
葉青程一番話說完,俯身跪伏于地,默然三叩首。
德昭帝癱坐在龍椅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最疼愛憐惜的三子,喪心病狂不遠千里擄走閣老重臣愛女,在得知是其是自己親子的義妹后,依舊死心不改將之囚禁在自己的書房中!
甚至因著親子追蹤,勾結他最信任的近侍心腹,用那種下作的藥物陷害自己的親子和親妹妹!
這豈止是喪心病狂,簡直豬狗不如,不配為人!
而他最信任的近侍心腹,更是在自己還沒死的時候,就暗地投靠年強力壯的皇子,狗膽包天的朝他的女兒和孫子下手!
他最寵愛的兒子,他最信任的心腹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那些隨侍在他身邊的宮人,后宮勾心斗角的女人,吵吵嚷嚷的朝臣,甚至他的兒孫們,暗地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又有幾個對他是真心的?
一瞬間,德昭帝只覺眼前跪著的葉青程和侍立一旁的宣茗都無比刺眼,他們一唱一和,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誰知道心里打著什么主意,說的話又能不能信?
安靜的近乎冷清的御書房中,空氣越發凝滯了起來。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