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再見

壹秒記住，

第二日依舊天不亮就去祠堂那邊跪靈，錦蘭拉住了她詢問道：“聽說八妹又病呢？”

“是啊，你若擔心就去瞧瞧她。”

錦蘭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而已，哪里就真擔心，嘴巴一撇，說道：“她那病讓人怪害怕的，好好養著唄。我去湊什么熱鬧。”

今天是大祭，前來吊祭的客人會很多。跪靈結束后，錦書回閣吃了飯，又去瞧了一回，但見已經用了藥，精神還不錯。錦書告訴奶娘別讓去曬太陽，又讓把門窗透氣。

緊接著陽氏派了巧珠來請錦書去慶余堂。

錦書心道，必定是趙家人到了吧。這一世她不想再和趙家有什么牽絆，因此也無心去打扮，穿著孝衣就去了慶余堂。

慶余堂的丫鬟仆婦見了她都含笑著與她打招呼，錦書心無旁騖，直到她看見了站在廊上與張氏陪房的王嬤嬤說話的嬤嬤，錦書微怔。這位嬤嬤是林夫人的陪房李嬤嬤，時常伴在林夫人身邊的。

她嫁到趙家去后，可是領教過這位嬤嬤的厲害之處。

王嬤嬤還主動上來與錦書招呼：“四姑娘過來了，二夫人他們正在花廳等您。”

王嬤嬤對她格外的客氣，錦書淡漠道：“我知道了。”

王嬤嬤親前面領路，不勞小丫鬟動手，她親自給錦書打了竹簾，錦書進到屋內。一眼就看見屋內坐著許多人。正上首的自然是當家的張氏，林夫人在右手第一張椅子上落座，旁邊的上便是她未來的夫婿趙世恒，邊第一張椅子上坐著陽氏，錦繡、書平在陪。書硯和錦衣也在側，一屋子的人就等著錦書過來。

張氏見錦書連衣服也沒換，蹙著眉頭不大，但當著林夫人的面也不好指責什么，只道：“快去拜見國公夫人。”

錦書順從的走到林夫人跟前，款款下拜行禮。林夫人含笑著虛扶道：“四姑娘快請起。”她一面說，一面不住的打量錦書，見她雖然穿著孝衣，挽著纂兒，一色的珠翠皆無，臉上半點脂粉也不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即便是素顏下的錦書也難掩其出眾的氣質。

林夫人看罷，笑道：“轉眼間就是個大姑娘了，越發的長得像你娘了。”

一旁的張氏聽見林夫人夸贊錦書，也跟著附和：“家這些女孩子，就四姑娘長得最出眾，的確有幾分像當初的夏氏。”

林夫人四十來歲的光景，梳著圓髻，頭上插著素白銀器，身上是掐銀線的寶藍色褙子，素白的挑線。林夫人雖然略有春秋了，但生活優渥，又懂得保養，卻依舊皮膚白嫩，臉上皺紋也沒幾絲，看上去和不到的陽氏倒像是同齡人。

林夫人對錦書似乎很滿意，于是又指著跟前的青年公子說：“這是恒兒，你們還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只怕你們倆都記不得了。”

趙世恒先起身來，朝錦書彎腰作揖，斯斯文文道：“見過程家妹妹。”

錦書亦斂容還禮，余光打量過去，卻見趙世恒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素面直裰，有潘安宋玉之姿，風度，舉止斯文儒雅。這樣的才貌仙郎最能讓少女傾心，難怪的她會對趙世恒一見。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如今再次相逢，錦書卻早就心如古井，再也泛不起一絲的微瀾。

等到兩人見了禮，那陽氏忙走了過來，主動的拉了錦書的手，說了和一樣的話：“哎喲，我今算是見到什么叫做金童玉女，還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世子風度，又這番容貌，堪配家書姐兒。”

陽氏妾侍扶正，原本也沒多少的見識，說話粗陋，但此刻這番言論卻正中張氏與林夫人的心。張氏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我看他們倆很合適。”

林夫人微微一笑，又上來拉著錦書關心：“聽說你回洛陽常住呢？”

錦書點頭答應：“祖母的遺命，讓我回來。”

林夫人笑道：“如此甚好。住得近以后來往也方便。”

當初定這門親事的時候錦書還在夏氏的肚子里，才五個月大。林夫人帶著才兩歲大的世恒來看望夏氏，林夫人與夏氏私交甚好，又聽夏氏向林夫人抱怨肚里是個女兒，程三老爺不大，林夫人還安慰夏氏：“先開花后結果，兒子總會有的。你也別愁，女兒也好生養著，養大了給家恒兒做媳婦吧。”可惜夏氏在生錦書的時候，用盡了所有的。她甚至來不及看錦書長什么樣，就已經永遠的閉上了。

原先不過是句女的話，沒想到竟然當了真，林夫人還送了一塊比目魚作為信物。

張氏見林夫人接納了錦書，并沒有反悔，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林夫人略坐了坐就說要去給程老夫人上香。

張氏忙起身要作陪，林夫人伸出手臂來，陽氏是個心思活絡的便主動上前攙扶。林夫人卻打從心眼里瞧不上陽氏是妾侍扶正，還取代了夏氏的。

林夫人將陽氏晾在了一遍，卻扭頭看向了錦書，喊了一聲：“程丫頭。”

張氏輕輕的推了一把錦書，低聲和她道：“去吧，國公夫人叫你呢。”

錦書這才走到了林夫人跟前，林夫人沖錦書微微一笑，便將手遞給了她。錦書穩穩的扶住了。

陽氏無端被林夫人冷落，心中很不痛快。臉上俱是尷尬之情，她低了頭站在那里，訕訕然的將手背到了身后。等到眾人都上前去了，才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錦繡見被國公夫人不待見，心里有些難受。暗道她也是伯府里的三太太，那些只會捧高踩低，讓受辱。她這樣想著，便上前去攙了陽氏的手臂。

陽氏偏頭看了一眼女兒，錦繡沖她微微一笑，陽氏心道還是自己肚子里出來的知道體貼人。能有這樣一個知冷著熱的女兒比什么都強。陽氏這樣想著，又向前看去，卻見林夫人與錦書在低聲細語，一路走一路說，也不說些什么，看上去倒十分的親密。這一幕讓陽氏心里泛酸。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到了正室的上，到頭來女兒對錦書還是只有望其項背。同是三房的嫡女，為什么好事偏就讓錦書占去呢？

大家來到了祠堂，林夫人拈香祭拜，趙世恒也在靈前奠了酒。

祭祀完畢，張氏又請林夫人到慶余堂坐，林夫人卻道：“還沒去書姐兒住的屋子看看，我有幾句話要和她說。”

眾人也不敢阻攔，倒是張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睨了一眼陽氏，陽氏沖張氏點點頭，示意她別擔心，已經讓人送到吳姨娘那里去了，也多派了幾個服侍的丫鬟仆婦。

陽氏上前道：“我給夫人引路吧。”

林夫人卻笑道：“就不勞煩三太太了，書姐兒帶我過去也一樣。”

要去閣，趙世恒心道他一個外男不好擅闖人家姑娘的香閨，正好此時書硯請了趙世恒去他的書房坐坐。趙世恒便上前與道別：“，我就不陪您過去了。二公子請我去前面去坐坐。”

林夫人笑道：“好，別亂跑。”

程書硯帶著趙世恒告退，陽氏也想讓兒子在跟前作陪，偏生書平才十歲，還是個小屁孩，也沒什么眼力勁，不管陽氏怎么使眼色他也沒看見。

大家往前面走著，走不多遠，前面的趙世恒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錦書敏銳的捕捉到了趙世恒的目光，當然也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趙世恒在看她。她明白趙世恒留意的人是走在她身后的錦繡。

錦書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覺得可笑，她對趙世恒一見，認定的好夫婿，沒想到趙世恒一見的卻是自己的妹妹，天底下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好笑的笑話。現在她還是趙世恒的未婚妻，那個趙世恒卻已經在盯著錦繡看。從一開始，這對男女就已經在開始暗送秋波了，偏生她卻被蒙在鼓里，很多年后才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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