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歸

第二百五十二章 寒夜

第二百五十二章寒夜

作者:郁楨分類:

一行人出了荊州城,便一路往東,往那江西之地而去。

到豫章時已經是冬月了,這一日寒風呼嘯,一行人急著趕路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

天空陰沉得厲害,烏壓壓的竟讓人喘不過氣來,看天色也不知是要下雨還是要下雪。

“這南方也會下雪嗎?”

秦勉沒出過遠門,他也不甚清楚,不過這南地是比北邊稍暖和些,要是在洛陽只怕都趕上兩場雪了。

“我們趕在這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困在荒郊野嶺可就不美了。”

錦書點點頭,秦勉便又催車夫快馬加鞭。

天上的烏云越積越厚,還沒等他們找到客棧就開始下起了小雨。

細雨霏霏,寒意無限。

等到他們終于趕到一座小鎮時,已是漸近黃昏。

下車時,秦勉拉開了自己的斗篷,讓錦書躲在他斗篷下,兩人飛快的跑進屋內。

戴嘉和宋平忙著將車上的行李往下般,邢管事可能受了涼,一下車就咳嗽不住。好不容易進屋后,錦書替了出來:“我給管事瞧瞧病吧。”

邢管事大受感激:“哪里敢勞煩二奶奶。”

“說什么勞煩,這一路同行不是要彼此照應么,管事也別太客氣了。”

錦書便與邢管事把了脈,隨即開了張藥方請客棧的伙計幫忙去買藥。

等錦書回自己的房時,秦勉卻并不在屋里。

天色完全暗下來了,伙計點了油燈來,錦書坐在桌前又取了畫來看。

她自出生便沒了娘,從來不知道母親長什么樣。她細細的看著畫像的人,雖然不知畫得有幾分像母親,但見了這畫總覺得母親就在她的身邊。

錦書想起了那天父親的話,這些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著母親的畫像,即便是赴任也帶在身邊。這些年來,他應該沒忘記過自己的結發妻子。

敲門聲響了起來,錦書匆匆的卷了畫軸便去開門。秦勉回來了,只是他的頭發上看上去有些濕漉漉的,忙問:“雨還沒停嗎?”

“下雪了。”

錦書聽說,打開窗戶看了看,黑越越的,哪里見雪花。

“雨夾雪,雪下得并不大。”秦勉呵著氣,搓搓手,那凍僵的手才漸漸有暖意。

秦勉一眼就瞥見了錦書還來不及收拾的卷軸,眉頭輕蹙:“你又想你母親呢?”

錦書聞言,詫異的望著秦勉:“你怎么知道?”

秦勉指了指卷軸說:“你父親讓我臨摹過一幅畫像,畫像上的人有幾分像你。”

錦書忙走過去打開卷軸問道:“這個是二郎君畫的?”

秦勉走近一瞧,道:“看樣子你父親把原畫給了你,自己留下了另一幅。”

“果然和我長得像嗎?”

秦勉點頭道:“神韻有幾分相似,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位非常美麗的女子。聽說你父親當年對你母親一見傾心,就像我對你一樣。”

錦書疑惑道:“這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勉道:“你父親親口告訴我的啊。”

錦書聽說有些不高興的撅了撅嘴,暗道不管她怎么問父親都不愿說當年的事,怎么回頭就告訴了女婿,何況還不是真女婿。

南邊沒有熱炕,好在客棧送了湯婆子來,秦勉便坐在床邊自顧的脫鞋,一面脫,一面說:“我先幫你暖被窩,這里實在太冷了。”

說話間秦勉已經上床了。

這家客棧沒坐榻,連多余的椅子都沒兩把,寒冬臘月的真的讓秦勉坐一晚?外面還在下雪,他不被凍病才怪。

錦書收拾了一下,拆了頭發,通了頭。吹滅了油燈,摸索著也上了床,在另一頭躺了,睡在外面,將里面讓給了秦勉。

“你要睡呢?那我不打擾你了。”秦勉才坐了起來就覺得冷風灌了進來,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錦書嘟噥著說:“好好躺著吧,再添病人可真要誤行程了。”

秦勉見錦書難得開恩,恭敬不如從命,也躺了下來。他不由自主的往錦書身邊湊了湊,卻覺得錦書的腳冰涼,忙捉了她的腳往自己衣服下塞,一面塞一面說:“我替你捂一捂。”

錦書原本想掙脫的,可是她的腳確實冷,當接觸到一片滾熱的肌膚時,又舍不得移開,她眷戀他給的溫暖。感覺像回到了多年以前,也是寒冬臘月天冷的時候,她與外祖母睡在一處,外祖母也替她這樣暖腳。

“錦書,你有什么乳名嗎?”

“有啊,姥姥給我取的,叫丹娘。”

“牡丹開的時候出生的倒極配這個名字。”秦勉又說:“以后私下我可就叫你丹娘了,好不好?”

身子暖和了,困意也就找上了,錦書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想。

這一夜外面天寒地凍,然而錦書卻睡得極香甜,等她再次睜眼時,外面已經大亮了,她心里一驚,暗道莫非誤了行程,正欲起來,才發現她的腰間多了一只大手,她轉過頭去,不知何時,秦勉已經躺在了身畔,竟把她護在懷里。

錦書愣怔了一會兒,才將放在腰間的手慢慢移開。秦勉立馬睜開了眼睛。

“早上好。”

“好個頭。”錦書將他推開了一些,道:“都什么時候了,該起來出發了。”

“不要緊的我昨天已和他們說過要在這里多留一日的,外面冷,還是被窩暖和,我們繼續睡覺好了。”

秦勉說著又去拉她,錦書卻已經坐起來了,不悅的說:“誰要和你睡覺。”

錦書匆匆拉好了衣裳,自從和秦勉在一處后,她睡覺連衣服都不敢脫。

錦書已經起來了,拿著梳子梳頭,秦勉就在枕上看著她,仿佛這是世上最愜意的事,他怎么看也看不夠。

等到錦書梳了頭,便開門打水去了,回頭洗臉漱口,兩人又一處用過了飯。外面的雨夾雪依舊未停。

邢管事的傷寒又重了一分,臥在床上已爬不起來,錦書只好又給施針,又是推拿,弄得邢管事很不好意思。

又過了一日,雨雪止住了,但依舊寒風刺骨,他們再次踏上了行程,繼續趕路。希望能盡早到泉州,聽說那里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