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

第九百零四章 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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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房里,燈光只微微地亮。

顧云錦半躺著,看著睡在身邊的哥兒。

鄧嬤嬤她們都說她年輕,身體底子又是練過的,哥兒出生時沒有折騰她,顧云錦今兒個就差不多都緩過來了。

雖說白日里見了那么多的人,難免有些疲,但說了太多趣事,思路很是亢奮,她精神極好。

這份多出來的精神頭,全叫顧云錦放在了兒子身上。

這小小的孩子,看著比剛落地時白凈些了,今兒個眼睛睜的也比之前大了……

當了母親了,對自己生出來的這個小東西,真真是看哪兒都喜歡極了。

她舍不得把視線離開他,又怕光線亮了刺著孩子睡覺,就只余了那淡淡的光,讓她自個兒看得清楚。

蔣慕淵進來的時候,顧云錦差不多一瞬不瞬看了大半個時辰了。

聞聲,她抬起頭,對蔣慕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么一動,先前壓著的半側胳膊一陣發麻,她險些哎呦喚出聲,念著哥兒,又全咽了下去,只眉宇都皺了起來。

蔣慕淵看在眼里,無聲笑了。

多可愛,他的媳婦兒,他的兒子,一舉一動,可愛到了他的心尖上。

蔣慕淵上前扶穩了顧云錦,輕輕給她按壓發麻的胳膊。

顧云錦用氣聲道:“怎的這會兒才回?”

洗三有洗三的安排,姻親好友們登門、離開都有時辰,按說不會有人特別遲了。

若是耽擱住了,必定是有要緊事。

而蔣慕淵的要緊事兒,都是朝事、戰事,顧云錦怎么會不掛心。

蔣慕淵沒有想過要瞞著顧云錦,他們之間也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兩人一道理一理,很多時候能避免一葉障目,有不少細枝末節的事兒,本來是想不起來的了,幾句不經意的話,興許就能突然抓到了那么一個點。

只是眼下不合適,一屋子人呢。

蔣慕淵沒有急著說,也用氣聲答著:“與父親多說了會兒,還顧不上用晚飯。”

小廚房里溫著吃食,顧云錦一示意,念夏就去安排了,很快開始擺桌。

剛打開食盒,突然,哥兒哇得一聲哭了,念夏唬了一跳,還當是自己動作大驚攪了哥兒,轉頭一看,顧云錦正摸哥兒。

“尿了。”顧云錦笑著道。

奶娘急忙把哥兒抱回去收拾。

孩子醒了,夫妻兩人也就不用壓著聲兒說話了。

蔣慕淵用飯快,顧云錦與他絮絮說今兒屋里的趣事,還沒有說多少呢,那廂就擱了筷子。

顧云錦看他漱口,擦手,一樁樁的,麻利卻不粗魯,看著看著,忍不住就彎了眼。

有時候,她會回憶從前,剛剛抵京的她為什么會覺得只有書香世家的慢條斯理才是優雅的呢?

明明,他們這些將門子弟,快而有條不紊,也能很好看。

沒有誰天生就是急性子,也不是什么顧前不顧后,而是,對于打戰來說,時間是一切,行軍對敵,誰有工夫慢吞吞地整理儀容、吃喝行進?

當時是真的瞎了眼啊……

現在一雙清明眼,看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無論動還是靜,都賞心悅目到挪不開眼。

歡喜極了。

這份歡喜自然與她看哥兒是不一樣的滋味,但都沉甸甸的,填滿了她的心。

蔣慕淵一轉身就對上了顧云錦晶亮的眸子,那里頭歡喜分明、愛意濃濃,不需要什么話語,只看這雙眼睛,就能明白顧云錦的情意。

他把手中的帕子扔回盆里,交代鐘嬤嬤道:“哥兒收拾了就先睡吧。”

鐘嬤嬤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當即讓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把地方留給他們夫妻說貼己話,忍著笑,自己也退了出來。

小夫妻兩個,真真是好感情,一言一語都甜蜜地不行。

也不僅僅如此,鐘嬤嬤想,小公爺夫婦即便是成了老夫老妻,肯定也是一樣的。

就像長公主夫婦一樣。

幾十年如一日,真是好啊。

屋里,蔣慕淵在床沿坐下,一只手自然地與顧云錦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亦很自然地替她按壓雙腿。

這是顧云錦懷孕時留下來的習慣了。

雖然她已經不會再因為孩子的存在而雙腿水腫,但蔣慕淵還沒有改過來。

“剛說到哪兒呢?”蔣慕淵問了句。

顧云錦先前在說徐令意。

今兒人多,徐令意就沒有帶自家哥兒過來,別看那孩子才過了百日,卻是個人來瘋,鬧著呢。

徐令意還說了些紀致誠的事兒。

紀致誠有心外放,但哥兒實在太小,經不起舟車勞頓,便聽了家里意思,先在翰林院歷練一段時日,也免得從監生直接進了官場,毫無實際經驗,處事不夠周全。

徐令意挺滿意紀致誠的狀況的,他的踏實和進取實實在在,全看的見。

顧云錦愿意聽徐令意分享這些,她們之間說話也不用多費心思,旁人家的,許還要應對著家長里短背后是否還有“夫人交道”,可徐令意不是那樣的性子,也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紀致誠的路,自有紀尚書安排,徐令意無需來顧云錦這兒做周旋。

少了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所有的分享讓人格外舒坦。

夜色越發濃了,不當值的丫鬟婆子們都早早歇了,外頭靜悄悄的。

蔣慕淵這時候才把燕清真人送香囊來的事兒告訴了顧云錦。

顧云錦抿著唇,許久才無奈著搖了搖頭,嘆道:“這個答案,我們想來尚且五味雜陳,三殿下若有一日知道,都不知會如何感概。”

不是簡單的偏愛,僅僅是在夢里面,孫禛才是能承繼江山的人選。

這可真是太諷刺了。

說了太多的話,顧云錦的疲乏終是勝過了精神頭,眼皮子撐不住了。

蔣慕淵見狀,哄道:“睡吧。”

顧云錦模模糊糊的,沒有松開蔣慕淵的手,入睡前,喃道:“圣上會給哥兒取個什么名?也從夢里來?”

蔣慕淵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柔聲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安頓好顧云錦,蔣慕淵吹了燈退出來,守夜的念夏這才輕手輕腳進去。

蔣慕淵站在廊下,遠處有更鼓聲朦朦朧朧地傳過來,他想,他也很想知道,圣上會取個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