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石林遇刺
第十六章石林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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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御司前,上演著十分戲劇性的一幕。
寧容左和北堂分別左右拽著江淮,皆用力不小。
北堂一臉厭棄:“還請殿下快快松手,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實在是有辱我們大人清譽!”
寧容左則一臉不在意:“你一個小小侍女,竟敢和本王這么說話,膽子還真是太大了!”
江淮身處中間,體會兩馬分尸之痛,臉色微白:“你們都先松手,松手再說。”
北堂不肯松手:“大人,明王一向為人狡猾,他說是帶您出宮去玩,指不定是想要報復您呢!”
寧容左也不肯松手:“放肆!那日我都說了既往不咎,難不成你還質疑本王的人品嗎!”
江淮側眼:“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
北堂撲哧一笑。
寧容左翻了個白眼,趁那兩人不察,直接將江淮拽了過來:“讓你們笑!”
江淮一個趔趄撲到了某人懷里,迎面入鼻一陣清香,她無措的抵著掌心,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外衣,卻還是觸碰到了他了那分強碩,還有那有力的心跳。
她心下一亂,肢體十分不自然的推開他:“你是親王,我是女官,且都身份不低,還是要自顧形象的,快別鬧了。”
寧容左理了理衣領,一臉正色:“這點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身邊的這個小小婢女實在是太不懂事,不僅出言詆毀我的形象,還接二連三的質疑我的人品。”
北堂蹙眉,眼神如刀般鋒利:“我沒有!”
江淮不悅的瞪眼過去,低聲責備道:“怎么如此不懂規矩,還不快下去。”
北堂一愣,略帶擔憂:“可是大人您……”
江淮一邊推她一邊說道:“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萬一呢?”
“……不如這樣,若是兩個時辰后我們還沒有回來,你再提刀殺過來不遲。”
北堂給了某人一個警告性的眼神,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寧容左挑眉:“你這侍女,還真是對你忠心耿耿。”
“自然。”江淮在陽光下比了比手,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寧容左直接拉過她的袖子:“走吧。”
江淮一個踉蹌,連忙問道:“干什么去?”
“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答應什么?”
“出宮去玩兒啊。”
“我……我還得上職呢!”
“我已經幫你告完假了。”
“誰讓你擅自幫我做主的!”
“哪來那么多問題!”
兩人爭吵了一路,連皇門下的護兵也一頭霧水,連連思忖:“這兩位祖宗是怎么了?”
對面的同伴挑眉:“不是冤家不聚頭罷了。”
江淮緊隨在那人身后,因著腳下石子頗多,她一直是低著頭,也不言語,只是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她不察,迎頭就撞了上去。
還未等開口呵責,那人極美的唇弧緩緩一勾,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回頭淡淡的說道:“到了。”
江淮揉了揉額角,繞過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抬頭,眼中一顫,呼吸登時滯住!
她就覺得方才的路線十分熟悉,竟忘了皇城西側還有一片茂盛的石林!
回想過來,已是四年未曾踏足。
可流逝的歲月并未在這處堪稱仙境的地方留下任何殘存的痕跡,聳立的青石,亂而不臟的郁郁小草,陽光透過頭頂籠罩的樹葉縫隙中映射而下,雖然斑駁,卻依舊美不勝收。
她摸了摸那石頭表面糙糙的細溝,還有些溫熱沒有消退,想起曾經留著這里的歡聲笑語,欣慰道:“好久沒來了。”
寧容左轉過身來,深邃的眸子一下不眨的盯著她:“看來你還記得這里。”說著,轉過身去,似是自言自語,“還以為你忘記了。”
江淮收了收心,走過去和他并肩:“我自然記得,這片石林還是成王殿下最先發現的,他還說來日出家,臨了就要在這里坐化,為這,還被長歡公主訓斥了一頓呢。”
寧容左往前走了走,掠過數塊翻起的巨石,驀地騰空一躍,眨眼間便踏在了最高的一塊石頭上,聲音有些遙遠:“是啊,后來他們都不再過來了,就只有你我二人隔三差五的跑來玩鬧一番,衣服刮破了都不知道。”
江淮望著他頎長而瀟灑的背影,臉色一紅,別扭的轉過頭去:“我知道。”
寧容左也不回頭,直接跳了過去,輕巧的落在巨石那頭,突然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當時以為是春色滿園,其實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啊。”
江淮品味過來,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只是耳根紅的刺眼,捂著衣領揚罵了一聲:“你不是說什么都沒看見嗎?”
石頭后傳來一聲輕笑:“你什么都沒有,我自然什么也沒看到。”
“好你個登徒子!”江淮一蹦三尺高。
好久也不見某人跳出來,她索性氣惱的坐到一邊去了,偶爾聽到一兩句那人自認為好笑的笑話,心下鄙夷,也不附和。
知道他出不了什么事,江淮也沒開口相問,只是時間久了,精神不由得警覺了些,腦海中開始不斷的回憶起北堂的那一套甚有道理的復仇大論。
說來也奇,她本以為寧容左此番回京,兩人必定勢如水火,互不能容,各自算計,至死方休。
誰知道他竟如此大度,僅憑個扳指就一抹前仇,既往不咎,難不成真是心受佛教,開化了?
江淮搖了搖頭,在心里面藐視自己方才的天真。
她還是小瞧寧容左了,此次回京,皇帝依舊沒有為他平反,亦或許是被他拒絕了。總之,在朝中行走,身負謀逆之罪,如此授人以柄簡直堪稱是凌遲之辱,他竟也能忍氣吞聲,還如此云淡風輕的拉著自己這個始作俑者來石林尋找曾經的回憶?
“難不成,真要學勾踐嗎?”江淮小聲嘀咕著,“臥薪嘗膽,忍辱負重,羽翼豐滿后再報仇雪恨嗎?”
“你說……諸葛亮七擒的孟獲,歷史上到底有無其人啊?”某人在巨石那頭高聲問道。
“七擒七縱尚不知是否屬實,到底與史書不同,無從可考。”江淮悻悻起身,忍不住的問道,“你上好沒有!”
某人的聲音劈了個叉:“上好什么!”
“茅房啊!”江淮掐腰,“要不然你跑那邊去做什么!”
某人險些昏倒,氣急敗壞的說道:“我才不是上茅房!我是在找東西!”
“什么……”
“找到了!你快過來!”
江淮仔細的環視了一眼,靈身一躍,跳了過去。
只見某人正撅著自己弧度十分不錯的臀部,大頭朝下的找著什么,江淮心頭覺得好笑,輕快道:“你做什么呢?”
寧容左扶著腰起身,招了招手:“你可還記得,四年前,有一天我突然派人去請你來這里,說是給你看一樣東西?”
想起那日的事,江淮的臉色有些不對。
寧容左沉悶一笑,心中暗道:只可惜,那日我沒等到你,卻等到了父皇的貶黜玉詔,想著,再次招了招手,“不說那些,你先過來看。”
江淮突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蹲下來,探頭向那兩塊巨石堆砌的縫隙中看了看。
視線瞟到一抹粉紅,她愣了愣。
原是一段細小的梅枝,它雖然細小,卻百折不撓,身姿傲然堅挺,在巨石的襯托下愈發顯得強韌不拔,恍惚神思,說不定這石頭就是梅枝頂起來的呢。
她瞧著,冰凍了一天的面容終于微微化開,笑得十分歡愉。
寧容左望著她開心的樣子,自己也不自覺的笑了笑:“那日就想給你看來著,誰知道……不過還好,即便四年沒有人呵護,它依舊頑強的成長著,生生不息。”
江淮嗅了嗅那泥土的沁香,剛要起身,卻不知腳下蹬住的是一抔松土,一個用力,整個人又滑了下去,摔了個狗啃泥
與此同時,左側的石縫中驟然射來一柄細箭,擦著江淮的頭皮呼嘯而過,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寧容左的腰上!
江淮只覺得后脊一陣惡寒,而兇手早已逃之夭夭,她望向那里,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柄箭是要殺她的!
若不是方才摔倒前傾,怕是早已利箭穿顱,死尸一具了!
劫后的僥幸讓她幾乎虛脫,而身邊的人早已不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