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曠世悍婦(三更)
第四十七章曠世悍婦(三更)
作者:
清早的南塘街十分熱鬧,吆喝叫賣不絕于耳,江淮陪著穆雎閑逛,順便留心各個魚攤,果然每條鯉魚都很瘦小,余下的大魚不是死了就是傷了,看來好的已經被錢景春收走了。
穆雎生活的西昌是大湯疆外的一個野國,土地較缺,人口稀少,又因遠離水源而物產匱乏,所以吃喝穿戴幾乎全靠外貿,還好西昌號稱礦產之國,一年出土的金子數量駭人,倒也支付的過來。
穆雎很少見到這么興盛的地方,興奮的不能自持,左看看,又看看,看得眼花繚亂的。
江淮拉住她,笑道:“怎么這樣毛躁?”
穆雎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由得感嘆道:“這可是我第一次來長安,當然興奮了,平日里騎馬繞著山頭轉圈,竟不知原來外面的天地這么廣啊。”
“這條街前后共二十里長,從頭至尾有近十戶官員府邸,自然繁華。”江淮笑道,“你既然喜歡,就多住些日子,太師府住膩了,就來我的留心居。”
“當然好啊。”穆雎忙不迭的點頭,可旋即又搖了搖頭,晃得羊角鈴鐺一個勁兒的響。
江淮一愣,問道:“怎么了?”
穆雎突然嘆了口氣,清澈的眸子漾出一抹難色。
江淮素知她灑脫恪純,竟不想這么個人也會嘆氣,忙問道:“好端端的,怎么嘆起氣來了?”
穆雎面色霎時凝重,有些猶豫:“盲兒,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
江淮頓了頓,握住她的手:“那黎涇陽不過是一個酒色之徒,原本配不上你的。”
穆雎咬了咬嘴唇,頗有些局促:“可是我父親卻死活不同意退婚之事。”
江淮也替她可惜,繼而道:“這天地間好男兒多得是,長安更是一抓一大把,你這次來就好好物色,不用管那個登徒子。”
聽江淮這說,穆雎臉色微微一紅,不自然道:“你好像很討厭他?”
“長安第一膏粱子弟,不務正業,整日花天酒地。”江淮左手執扇,一下一下的打著右手心,“但讓我最生氣的不是這些,而是歇兒,他自己浪蕩也就罷了,卻偏偏要拉上我弟弟一起風流。”
穆雎微微一笑:“江歇竟也不學好了?”
“隨他吧。”江淮不想多做評論,“反正也指不上他。”
說罷,帶著她一同去了對面的萬仙樓喝茶。
兩人在二樓尋了一個靜處,要了一壺上好的廬山云霧,又點了幾道精致的小菜,懶懶的道起家常來。
說著說著,江淮注意到穆雎眉間那一抹揮不去的愁意,思量片刻,開口問道:“你這次來長安,不只是為了與黎涇陽的婚事吧?”
穆雎一怔,被說中了心事,悶悶的應了一聲。
江淮再次斟了杯茶遞給她,眼神含笑,索性直接將話挑明:“可是為了郭凜大哥?”
穆雎執茶的手一顫,耳根微紅,面上浮羞,良久才別扭的說道:“是。”
“那他呢?”江淮晃著茶杯。
穆雎搖了搖頭,微垂眼眸:“不知道,怕只當我是他一個遠房表妹罷了。”
江淮夾了顆虎皮花生放進嘴里,淡淡道:“郭凜大哥和我家大哥一樣,都是木頭樁子,鐵打的心,想讓他動感情,實在是不容易啊。”
穆雎握著茶盞,手指不安的交錯著,她盯著那碧綠色的茶水,下了決心咬牙道:“盲兒,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江淮愣了愣,望著她那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腹,嘆了口氣:“這種事情,要我怎么幫啊?”
穆雎也躊躇著,良久小聲嘟囔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他,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就要走了。”
江淮心下一空:“去哪兒?”
“回西昌,接手父親的草場,再也不回來了。”穆雎認真地說道,“我來時答應過父親。”
江淮望著她,試探性的問了句:“可有期限?”
穆雎抬眸,神情似笑非笑:“那就要看天意了,若我能想得通,或許下個月就回去了,若我想不通,或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她此時的語氣意味深長,但眼底的決心卻不容置否,江淮深知她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強性子,可感情的事又怎是強求就能得來的呢?
江淮略微蹙眉,沉吟半晌,語氣頗重:“你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穆雎望著樓下那流動的人群,目光微深了深:“甜不甜,總得先扭下來再說。”
江淮心中微微詫異,卻還是清淡一笑,果然是穆雎,行事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好,我幫你。”
穆雎聽她這么說,久懸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再要開口,卻聽到樓下掌聲雷動,歡呼聲四起。
兩人都被這驚天的架勢嚇了一跳,紛紛探出身子向一樓望去。
原是個說書的來了。
穆雎打量著那人,不由得稀奇道:“這個說書的還真年輕。”
江淮點頭,比起說書人,他更像是寒門進京求學的秀生,面如璞玉,唇紅齒白,正經一笑,十分宜人。
只見他力拍醒木,右手一揮,朗聲道:“咱們這回說的是封神演義……”
下面立刻有人發笑:“我說崔小溪,你真是一招鮮吃遍天啊,又講封神演義!”
崔小溪望著他,揚聲笑道:“怎么?說書還有規矩不成?”
那人笑著點頭,邊鼓掌邊道:“好好好,那就隨你便。”
崔小溪再次拍響醒木,正式開講:“商朝末年,紂王無道,荒廢朝政,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又題詩糟辱女媧娘娘……”
“崔小溪!你給老娘滾出來!”
這剛剛開篇,第一回還沒說完,就聽萬仙樓外傳來一聲河東獅吼,聽其音,底氣深厚,丹田力足,想來也是一位重量級的選手。
果然,那女子闊步飛來時猶如泰山傾倒,轟隆一下,整個人將大門堵得死死的,面色熱紅,氣的是大呼不止,怒意翻覆!
穆雎瞧著,眼珠子都要掉到樓下去了,好家伙!
崔小溪被這一聲喝的登時腿軟,攀著桌子邊倒在地上,是臉色慘白,手腳發抖,汗如雨下。
仿佛耗子見了貓,綿羊見了狼。
周圍有人見勢出來勸阻,還沒開口,那悍婦甩開比盤子還大的巴掌將他拍暈,又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向崔小溪!
只見她左手掀翻一個凳子,右腳踢開一列桌子,殘茶剩菜濺的到處都是,就連人,也撞飛了好幾個。
呼嘯而過,樓里是一片狼藉。
崔小溪早被這場面嚇得昏過去,那悍婦連著兩巴掌把他打醒,狠命的搖著他瘦弱的身板,幾乎兩個來回,就要把他晃悠散架了。
那悍婦對著她,眼中怒火在飛速燃燒,口中咒罵道:“好你的王八羔子,竟敢自己跑了!老娘我今天手刃了你!”
穆雎看不過,忙大聲喊道:“那婦人!你是崔小溪什么人!憑什么這么打他!”
那悍婦抬頭,瞧見穆雎那靈透的面容,頓時怒火再升三丈高,沒好氣的說道:“我是他婆娘!”
說著,死拽著崔小溪的衣角,將他連打帶踢的拖了出去。
那么俊秀的一個男子,竟然娶了這么一個虎婆娘!
樓中的人盡是唏噓,穆雎更是愣住了,不可思議道:“他的婆娘?”
江淮咂了砸嘴,既然那悍婦都能找到崔小溪這樣的夫婿,她挑了挑眉,突然覺得穆雎和郭凜之間,又多了幾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