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君自然是不知道西苑沈家姐妹的事情,從留香居出來,并沒有回梨苑。
而是帶著荷華一路去了外院的書房。
蘇巖硯和蘇廣濤下了衙正在商量政事,聽到蘇云君過來都很是詫異。
要知道蘇家最講究的就是規矩,內宅的人除了華氏有時候有必要,基本上不會有人上外院,如今蘇云君竟然親自到外書房找她祖父和爹爹,如何不讓蘇巖硯父子詫異。
當下屏退了下人。
蘇云君看著自己祖父和爹爹,還未開口先行跪下。
“云君不孝,未能替蘇家排憂,卻惹來大禍,還請祖父爹爹懲罰。”
蘇巖硯一看自己寶貝孫女進門就跪下,頓時心都碎了,趕緊把她扶起來:“丫頭發生什么事了?”
蘇云君聞言,把宮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
安樂公主如何發難的,韋后什么態度,中宗怎么出現,事情怎么解決,現在是什么局面,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全都說了一邊。包括中宗在未央宮說了什么話,秦貴妃說了什么。
蘇巖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早就老人精的,哪還有什么聽不明白的。聽著蘇云君這么說,當下心里就知道什么情況。看樣子這回是跟韋皇后對上了。
其實蘇云君不說,蘇巖硯也知道如今蘇家的局勢,和韋后的態度。
當初雖然是他在武太后面前周旋讓中宗和韋后還朝繼任,那是為了還政于陳唐。所以即便是輔佐中宗即位有了從龍之功,蘇家還是站位于陳唐皇室的。
這兩年來韋皇后野心膨脹,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勢力,想著要步武太后的后塵。蘇家是終于陳唐皇室的,自然也就是韋后奪權最大的阻礙。只要蘇家一日不動搖,那跟韋后就是對立面。蘇巖硯心里清楚,蘇家與韋后來說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就算今日蘇云君沒有在宮中發生這些事情,韋后遲早也會找上蘇家。
而且即便蘇云君并未說出安樂公主是如何出言侮辱她的,蘇巖硯也能想到,囂張跋扈的安樂公主能說出什么樣的話。當下更是憐惜蘇云君。
“這件事不怪你,今日你受苦了。”蘇巖硯看著孫女很是疼惜的說道,想起后宅不由開口問:“這些話你可曾告訴你祖母她們知曉?”
蘇云君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當下搖搖頭:“云君并未告訴祖母和娘親。”
聞言蘇巖硯點點頭:“那就好,云君你是個聰明孩子,這種事情她們知道也無益只是徒增煩惱,就不要讓她們知道了。這段時間你與你姐姐就呆在府上,哪里都別去,即便是出門也要小心才是。”
蘇巖硯這般囑咐,主要是擔心得罪了安樂公主,怕她使什么花招。
蘇云君聞言點點頭,這才告別蘇巖硯父子,回了后院。
見著蘇云君出去,蘇廣濤這才開口:“爹,看這情形,怕韋后是要對蘇家動手了。”
聞言蘇巖硯沉默了半晌,思考著蘇云君說的話,搖搖頭:“暫時還是不會,你不是沒聽到云君說的,皇上出面了。韋后如今的動作已經讓皇上開始忌憚,無論怎么說,皇上畢竟還是姓陳。不過我們也不能絲毫不設防,這兩日我看我們需要跟相王商討一下。”
蘇廣濤聞言點點頭,心里卻在想著待會要叮囑一下華氏,韋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今個中宗當著蘇云君的面,駁了韋后的面子,按照韋后的心機定不會放過她。
蘇云君卻沒想那么多,從外院回來,就讓水華伺候著寫了兩封信。
用不同的字跡,一封署名一封沒有署名,寫好之后將信遞給水華。
“派人把這兩封信送出去,一封給余杭外祖父,一封送到潞州給舅父。”
水華接過信鄭重的點點頭,隨后領命出去。
安排好這些,蘇云君就只等著余杭那邊的消息了。
是夜,整個長安都被夜色籠罩,只有最為繁華的街道此刻還有幾家客棧亮著燈。
大明宮里,中宗在太監的伺候下,進了錦繡宮。
秦貴妃早得了信候在宮門口,見中宗進來,忙乖巧的上前伺候中宗歇息。
如今的秦貴妃不過是二十出頭,最是美妙的年紀,又是溫柔賢惠,優雅大方,深得中宗歡心。進宮不過幾年時間,便一躍從普通的美人,坐上了貴妃的寶座,平日里吃穿用度更是比肩韋后。
可見她也是個有手段和心思的女人。
批閱了一天的奏疏,中宗本是乏累的很,瞧著秦貴妃溫柔婉約,媚若無骨的靠在懷中,哪還覺著累。當即溫香軟玉抱滿懷,直接抱著秦貴妃進了金線繡著戲水鴛鴦的綾羅帳中。
一陣顛鸞倒鳳之后,中宗躺在錦繡宮的羅漢床上看著秦貴妃像只小貓兒蜷在自己懷中。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小臉,感嘆道:“朕這后宮中的人,若都能像愛妃這般體貼,朕也就不用操這么多心了。”
聞言秦貴妃抬起頭看著中宗一臉愁容,關切的問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中宗不語只是嘆了口氣。
秦貴妃是何等人,立馬猜了出來,試探的開口:“皇上可是在為白日未央宮的事心煩?”
被說中心事,中宗看向秦貴妃意有所指:“當初畢竟是蘇老愛卿朕才能從房州回長安,如今蘇老愛卿的孫女受了莫大委屈。”
秦貴妃知道中宗其實想說的是韋后如今野心勃勃,擔心這次因為韋后得罪了蘇巖硯,少了擁護他的人會影響他的皇位而發愁,只是當著她的面不好說。
秦貴妃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當即隨著中宗的話接到:“臣妾只是個婦道人家,長居這深宮之中不懂得前朝之事,但是有一事臣妾也是知道的,那就是平日里宮女若是差事辦的好了,只管給點賞賜就好。我瞧著今個的蘇二小姐也差不多到了議親的年紀,看著蘇二小姐的舉止大方,平日里定是沒少得蘇老相公栽培。瞧著她那沉著冷靜,臨危不亂的模樣,倒是讓臣妾想起了永寧鄉君。”
中宗聞言眉頭微皺,不過一瞬便想明白,頓時笑了起來。
“哈哈哈,還是愛妃想的周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