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洛陽往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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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走進房中時,薛倫已經為夏明月檢查完畢了,他上前向謝玄稟告道:“陛下,夏小姐腹中的孩子沒有什么異樣,胎氣很正常,陛下不必擔心!”
謝玄點點頭,道:“你先下去吧,朕單獨和她說會兒話!”
“是!”薛倫恭敬地退下,夏明月坐在軟榻之上,微垂著頭,自始至終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謝玄一步一步走近她,低聲道:“明月,不管你心中如何恨朕,可孩子是無辜,她并沒有做錯什么,你怎么能狠下心將她打掉呢!”
夏明月低著頭,并不理會他,謝玄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皇家血脈,朕不能讓她在宮外出生,三日后,朕便會下旨接你進宮,封你為貴妃!”
夏明月聞言,豁然抬起頭,道:“謝玄,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進宮做你的妃子的!”
謝玄聽了她的話,臉色冷了三分,沉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拒絕嗎?這是圣旨,由不得你,你若敢抗旨不尊,或者對朕的皇兒再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朕不僅要讓整個夏家陪葬,還要將連奕鳴碎尸萬段!”
夏明月聞言,臉色驟然一變,急聲道:“謝玄,你瘋了,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你何必牽連外人,就不怕旁人背地里罵你是昏君嗎?”
謝玄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中卻透著幾分悲涼,他抬手捏著夏明月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神色間帶著瘋狂之色道:“朕若真瘋了,也是你逼朕的,明月,你知道朕這半個多月來,都在想什么嗎?”
這樣的謝玄,讓夏明月心中起了一絲懼怕之意,夏明月后退著掙開謝玄的手,看著他冷漠道:“你在想什么,都不關我的事!”
她對他一如既往的冷漠,讓謝玄心中苦澀難當,他帶著絲自嘲繼續說道:“朕在想,朕真不該一直隱瞞著朕的身份,與你保持距離,應該在你及笄后便伺機讓你父親和兄長退掉你和連奕鳴的婚事,將你正大光明地接進宮中坐朕的皇妃,何必顧念著你的感受,折磨了朕整整兩年!”
夏明月聽了他的話,驚怒交加,她看著謝玄,憤怒道:“你無恥!”
“你說得對,在你心中,朕就是一個無恥小人,既然如此,那朕再無恥一些又有何妨,你最好不要觸碰朕的底線,乖乖地聽話進宮,否則,朕也不知道還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來!”謝玄強忍著心中的痛,威脅夏明月道,既然他的真心在她眼中不值一提,那么,他能做的,便只能以皇權來逼她就范了,他和她的孩子,他絕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夏明月自己也不行!
謝玄說完威脅的話,便拂袖而去,夏明月氣得渾身顫抖,將身側裝飾用的花瓶,奮力扔了出去!
花瓶并沒有落地,被進屋的夏辰英疾步接住了,他看了夏明月一眼,將花瓶放回原位,低聲開口道:“明月……”
“是你派人告訴謝玄我身懷有孕的事的?”夏明月憤怒地質問夏辰英,眼中都帶了血絲!
“是我!”夏辰英低聲道:“我的人看到夢溪拿了藥,神色間有些不對勁,便稟告了我,我截下了她手中的藥,一查之下,才知道那竟然是墮胎藥,明月,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張,若不是我截下了阮夢溪,將所有的事推到幫你診脈的大夫頭上,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會有什么后果?”
夏明月的聲音中帶著沙啞,哽咽道:“我就是因為知道告訴了你,你一定不讓我動手,才自作主張地去做的,哥,這個孩子,是個孽障,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那一晚我是如何被人下藥,稀里糊涂失了貞潔的,你要我如何心平氣和地生下她,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夏辰英的手輕扶著她的發頂,就像小時候她受了委屈,他無數次安慰她時那樣,夏辰英啞聲開口道:“明月,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可事到如今,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這個孩子,你縱然再討厭她,也改變不了她尊崇的身份,你也看到陛下有多在乎這個孩子了,若她真有什么三長兩短,陛下定然不會饒恕夏家的,所以哥求求你,接受這一切吧,將連奕鳴忘掉,重新開始你新的生活,陛下心里有你,成為皇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夏明月聽了他的話,抱緊了夏辰英,埋在他的懷中埋頭痛哭起來,她不明白,她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孽,這輩子,老天爺才會讓她所有的幸福在十七歲這一年戛然而止,她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憧憬都沒有了,生于養于夏家,她不能隨心所欲地去選擇以死明志,成全自己卻讓自己成為整個夏家的罪人,所以,她只能妥協,將自己所有的愛戀全部埋葬,從此以后,做一具活在深宮中的行尸走肉,了此殘生!
夏辰英柔聲安慰著在懷中哭得肝腸寸斷的夏明月,低聲道:“好妹妹,是哥哥對不起你,你痛快地哭吧,哭過這一次,好好地對待腹中的孩子,好好地進宮侍奉陛下,一切都會過去的!”
明月,不要怪哥哥對你心狠,陛下對你情根深種,哥哥若不這樣逼你進宮,他總有一天會疏遠夏家的,到時,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好不容易才爬上來,他絕不允許自己再有跌下去的可能!
早在夏明月出事那晚,夏辰英便寫信回家,請父親夏安手書了退婚書送到連奕鳴手中,信中對那晚夏明月**的事自然是略過不提的,只言在宮宴中夏明月被陛下一眼相中,已下了圣旨封夏明月為妃,為表歉意,夏家愿意將另一個女兒許配給連奕鳴!
連奕鳴接到這封信時,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他一結束戰事便請旨帶領大軍返回,一路上歸心似箭,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早日回去和夏明月完婚,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人還未入洛陽,便收到這樣一封讓他肝腸寸斷的退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