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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軍的小賣部生意不錯,林富保和劉冬梅倆老整天守在店里,樓上也能住人,他們就晚上就住在二樓,順便還能守夜,防止有小偷偷東西。李霞和林建軍的工作也還沒辭掉,倆人都舍不得國企工人這個身份。林建軍還好辦,他的那份工作現在本來就業務量少,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也能解決問題,現在大部分的時候倒是守在店里。
林建軍說舍不得辭職多少還是想在單位混日子,李霞舍不得辭職就是舍不得每個月的工資,她在單位上班,上三班倒,輪到上中班和晚班的時候,白天也可以守在店里,一直堅持不肯辭職。林建軍都勸過她幾次,劉冬梅也勸過她,可是她卻說做生意現在是賺錢,可誰知道以后,還是廠里上班穩定。
劉冬梅勸不聽也只能和林富保多幫忙,幸好看店也不需要做什么體力活,小賣部倒是倆人守著的時候更多,附近的家坊鄰居倆人住著才一個月基本就認熟。林曉玲看著店里生意還好,也就放下心來,有這么一間小店,想要發大財來,但是至少能保證林建軍生活無憂,父母的養老問題也就不用愁。
林富保住不慣城里,他喜歡城郊結合部這種自建的房子,離市中心不完,交通購物上學看病都很方便,又不會住顧狹小的宿舍樓。林建業現在換成三房二廳的大房子,每次請他去,他都說住不習慣不想去。一直跟著林建軍住,萬一林建軍要是真下崗單位發不出工資,二老也跟著著急上火,多半還要拿錢出來補貼他,現在做著小生意,單位的工作沒有也不怕,發不出工資也不用擔心生活受影響。
林家梁今年正在上高三,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里,飯菜都是林建軍送去的多,學校食堂不好吃,外面不干凈。他學習緊張,回來吃太浪費時間,每天中晚兩餐林建軍騎著自行車送飯,也就十來分鐘的事,晚上睡在林建軍那間宿舍,每天換洗的衣服林建軍一起帶回家里洗。
家里現在人人都忙,沒有一個閑人,林富保和劉冬梅的相對來說倒是最輕松。趙大海得這么個怪病,家里再忙,林富保還是打算過來探病。林曉玲原本打算直接從娘家回省城,林富保要來探望公公,她只好改了計劃先陪著一起回趙家。
趙大海見到林父過來,心里倒有幾分不安,一點小病驚動親家來探病,他又不好當著親家的面怪林曉玲大驚小怪,只能不停向林富保表示他沒事,不用費用過來探病,甚至交待張金鳳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也不要再勞動其他親家過來。張金鳳欲言又止,趙國富在邊上看到后卻搶著點頭答應。
林富保也沒和趙大海客氣,把帶來的禮物留下來后,他連飯都沒吃就開始急著告辭。趙大海想要留客吃飯,但是林富保直言不諱的表示家里沒人,店里做生意還等著他回去,提到做生意家里有正事,趙大海倒不好再留林富保吃飯。
趙家人也知道林建軍最近開了個小賣部,但是他們夫妻倆還在單位上班,這個小店大部分的時間確實是林富保和劉冬梅守著。林富保來去匆匆,林曉玲也跟著一起走,她把小七放在娘家都沒帶回來,小七在小賣部呆著如魚得水,也不想跟著林曉玲跑來跑去。林曉玲走之前又和公婆交待一番,并叮囑他們有什么事就打電話,等趙紅軍回來,會讓他馬上回來。
趙大海還覺得不用如此興師動眾,讓趙紅軍不用特意趕回來,等過年的時候回來就行,不用為了他一個糟老頭子影響工作,又不是什么大病。張金鳳看著老伴還什么都不知道,她忍不住想落淚,偏偏還得強忍住。林富保看了也有幾分難受,他趕緊開口勸說:“老哥,你生病就是天大的事,他們做小輩的怎么能不回來,工作再重要還能有人重要。錢是賺不完的,你就安心養病,其他的事都不要操心。”
“行,上了年紀忍不住總喜歡啰嗦,我以后少說。”
“對,你想得開就好。我先走啦!改天再來看你。”
林富保走之后蔡德美和高芳的娘家人像約好一樣,一起都來探望趙大海。趙家本家的人不說,三個兒媳婦的娘家人都上門來探病,趙桂芝卻一直沒有出現。趙大海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是真的不知道病情的嚴重性。
趙大海不在乎,張金鳳還是心疼小閨女,只把錯往劉明身上推。二老不深究不在乎,但是趙國富和趙民強都有所不滿,還打了電話通知她,結果現在人都不出現,只是這種不滿暫時只能藏在心里。趙國富還沒告訴趙桂芝真實情況,但是即使是小病,做閨女的來看一看也是要的,還特意打了電話,這電話算是白打。
林富保和林曉玲一起走,路上林富保一再感嘆再厲害的人,遇上生老病死都沒有辦法,還告戒林曉玲如果他也得了這種病,不告訴他可以,但是千萬別浪費錢給他治病,治不好還受更多的罪。
林曉玲沒吱聲,這事可不是她說了算,老爺子說了也不算,林家的事得林建業說了算。林家的大事小事,林建業一個人都可以做主,有什么不對他也能承擔后果,其他人想要挑戰林建業的權威是不可能,哪怕林曉玲也很優秀。林曉玲的責任心沒有林建業重,她關心的人很有限,不像林建業各種朋友同事親戚求上門,只要他有能力,能幫一把的他都會幫忙。
林曉玲很佩服林建業這一點,她自問是做不到如此負責任,有些人幫再多次,還是扶不起的阿斗,幫他都是浪費精神,好心得不到好報,更多的時候收獲的還是怨恨。
林曉玲回到娘家,沒有停留,直接帶著小七去趕火車。劉冬梅想要留她吃飯,但是火車趟數并不多,錯過之后又得等明天,她只能拒絕。劉冬梅見實在留不住她,在店里拿了幾包面包和綠豆餅,還有一袋子小七吃的零食非讓她拿著,說是給他們火車上吃。
林曉玲想拒絕劉冬梅的好意,但是小七卻開心的接過來,讓她推辭的打算落空。劉冬梅見小七接過東西,開心的還想給他再拿一些零食,嚇得林曉玲趕緊拎著手上這袋零食往火車站趕。劉冬梅見他們母子坐上公車車,也只能遺憾剛才裝的太少。
林曉玲還要急著回去上班,小七也要上學,他們買的是最近一趟火車票。買完票離開車只有十分鐘時間,林曉玲牽著小七一路飛奔到候車大廳,剛好趕上工作人員最后在檢票,再晚一步就趕不上這趟車。
回到省城林曉玲把趙大海的病情說給趙嘉紅聽,聽完之后小姑娘眼框都紅了,強忍著沒落淚。趙嘉紅從小在爺爺奶奶家吃飯居多,現在爺爺生病她想看一眼都難,想回去又請不到假,私人老板的可不是國企。林曉玲只能拍拍小姑娘的肩,給她無聲的安慰。
小七還不太懂生老病死,看著大姐姐想哭,媽媽也一臉沉重的表情,他也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似乎想擺脫這種氣氛。
林曉玲也不知道該怎么給一個六歲的孩子講解死亡,只能告訴他,爺爺生病很痛,每天都需要吃藥,姐姐擔心爺爺的身體才會難過。小七聽到要吃很多藥,感同身受的點頭表示理解,每次他生病是一顆藥都不想吃,吃藥這件事比生病更讓人難受。
回到省城恢復正常生活,林曉玲在學校里上課,卻被唐杰找上門。唐杰手里拿著大哥大,身上穿著皮爾卡丹,腳上穿的鱷魚皮鞋,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走進校園。畢竟曾經也是這個學校的大學生,唐杰再庸俗也限,走進辦公室之后,不由自主的把他的將軍肚收了收。
林曉玲今天剛好有課才在辦公室出現,唐杰也是運氣好,那天倆人告別之際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能找到學校來唐杰也是有心人。林曉玲不知道唐杰并不是運氣好,而是直接查到她的上課時間表才特意跑到學校來找她。
沈黎生坐在林曉玲對面,厭惡的看了一眼夸夸奇談的唐杰,這個完全是個充滿銅臭味的商人,據說還曾經是本系的學生,也不知道社會現在是什么風氣,什么人都想跑去下海經商賺大錢。
唐杰來找林曉玲沒別的事,還是為了同學聚會的事,林曉玲這里確實沒有其實同學的聯系方式。畢業后她沒有任何同學聯系,其他人也沒有聯系她,這次遇上唐杰也是個意外驚喜。唐杰當然不是來找林曉玲要當年同學聯系方式,他是來學校找當年的老師要,當然分配工作學校都有紀錄,每個人都有單位地址電話,有了這份名錄,一個個找起來相對容易點。
大部分人都會留在原單位,這個時候的工作還是一輩子的事,除非組織需要調動,再不然像唐杰這樣跳出來下海,剩下的人終究都是一輩子一份工作做到老。
唐杰拿到名錄之后順便想找林曉玲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并且還很正式的留下一張名片。現在的名片還不是二十年后爛大街的名片,是個人都有名片,十塊錢一盒。現在擁有名片的人很少,走出去能給人遞一張名片,都有種高人一等的仰視感。
遇上其他人還能一臉羨慕的看著唐杰送名片,偏偏遇上兩個怪人。沈黎生是家里條件優越,唐杰這種見過太多,林曉玲則是前世見太多,并沒有把名片當回事。唐杰沒有如愿看到倆人羨慕的目光,奇怪的眨了眨眼,無往不利的利器,今天遇到的倆人都一臉平靜,所以這種清高的學者什么最討厭。
林曉玲雖然沒有送上驚嘆的眼神,但還是很客氣的接過名片,順便把家里座機的電話寫給對方。唐杰拿出磚頭樣的大哥大,把林曉玲的電話當場存進去。
沈黎生等唐杰走后才好奇武口:“林老師,你這同學當年在學校里成績怎么樣?”
“沈老師,他當年是我班學習委員兼團支書,在學生會也有職務,成績不是最好,但是年年都有拿獎學金。”
“咦,這樣的人怎么變得眼里只有錢,你看他三句話不離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窮的就只剩下錢。”沈黎生性子比較淡然,能說這么一句可見對唐杰印像有多糟。
“沈老師,他喜歡錢也沒有什么不對,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憑自己能力賺錢,得意一點也是正常。我們才多少工資,人家又有多少錢,想要顯擺也正常。”林曉玲倒是理解這種心理,無傷大雅的行為,寬容的看還是好事,至少證明歷史系的學生做什么都可以做到優秀。
“我看你也沒有被他震悍到!”沈黎生用的肯定句。
“我為什么要被他震悍到,我錢不多但是也不缺錢花,他有再多錢是他的事,我又不找他借錢也不會想去占便宜。無欲則剛,我不求他自然就能淡定。”
“倒也是。”
林曉玲騎著自行車去菜市場買菜,菜市場什么都有,各種新鮮時令蔬菜。從夏天到秋天,似乎只用一夜的時間,樹葉黃了,桔子紅了。辛苦一年的農民,忙過一年中最重要的豐收日子,就可以開始享受冬閑的美好生活。
林曉玲擔心趙大海干活出什么意外,特意還打電話回去不讓他干活,必須好好休養。林曉玲打完電話買了一堆補品通過郵局寄回去,給錢估計公婆都是舍不吃的性子,她直接寄吃的東西回去不會舍不吃。
趙大海現在的情況還算是比較好,雖然是中期但是種癥狀并不嚴重,吃的又都是好藥,不知道真實病情的他也很樂觀。每天在村里和一群老頭老太太打牌聊天,逗貓弄狗,有時興致來了還會喝上一曲京劇智取危虎山。
林曉玲通過電話知道老爺子情況良好之后,暫時也算放下心,趙紅軍不在,她得更操心。等他回來她才能把這責任移交出去,幸好現在老爺子的病情并不嚴重,真要到最后階段,她再厲害能干都沒用。這是身份不同決定的,老爺子的病還是要他的兒子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