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安街,靈車會經過這里,去八寶山。”司機把門打開說道,大家一個個的跳下來,卻發現,這里已經有很多的人了,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在路兩旁的樹上,有的抄著手,低著頭,一言不發。
大家整齊的站成一個方隊,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距離總理的靈車通過這里還有四個多小時,冬日的夜里寒氣很重,但是大家都沒有在意。
人越來越多,都是來送總理的,天蒙蒙亮時,街兩邊幾乎站滿了人,而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
“解放軍同志,你把這大襖披上吧,這會兒天怪冷的。”一位大娘說道。
“謝謝您大娘,我們年輕人不怕冷,您穿上吧。”
朝陽驅散了霧氣和寒氣,這時街兩旁人頭攢動,明暖看見有還多人,高舉著總理的照片和畫像。
“來了,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就像在熱油里滴入了涼水,大家都站起來,伸長了脖子,想早一點看到靈車。
明暖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可以看到,緩緩駛來的那輛車,藍白色的漆,上面綁著黑色的絲質的花。
頓時,人群中哭聲一片,一些年紀較大的老大娘和老大爺甚至哭暈過去,還有很多人當場下跪,其他人也無不是掩面哭泣。
當靈車緩緩開過他們面前時。
“敬禮!”
所有人齊刷刷的將右手舉到齊眉處,看著靈車緩緩通過。
“禮畢!”
“媽,我在這。”明暖下了火車揮了揮手大聲喊道。
“看見你了。”陳桂蕓走過來接過明暖手里的包。
“媽,我好想你。”明暖抱住陳桂蕓說道。
“哎呦,都這么大姑娘了,還沖著你媽媽撒嬌呢。”陳桂蕓像小時候那樣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
“我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明暖撒嬌道。
“媽,您向單位請假了,這個點來接我。”明暖看了看手表,才十點鐘,便問道。
“我閨女回來了,我請一天假怎么了。”陳桂蕓故意問道。
“沒什么,就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能讓勞模陳桂蕓同志專門請假來接我。”明暖故意夸張的說道。
“瞧你說的。”陳桂蕓嗔怪的說道,抬頭看了一眼路,“公交車來了,走吧。”
這個點,車上人不多,司機也沒有讓再多交行李的錢。
“媽,您真是這個。”明暖突然對陳桂蕓豎起大拇指說道。
“怎么了,好好的就夸起媽媽來了。”陳桂蕓奇怪的看著明暖說道。
“媽,您知不知道,我在北京的時候,聽了見了多少仗勢欺人的事情。”明暖對陳桂蕓說道,“媽,就說我爸現在的職位,好歹也是咱們軍區二把手吧,可是您不管對誰都不擺首長夫人的架子,也從來不做仗勢欺人的事情。”
陳桂蕓把明暖耳邊的碎發佛上去,“暖暖啊,你知道嗎,其實媽媽也很為你們自豪,你們也從來不仗著爸爸媽媽在外面胡來,你們都是好孩子。”
母女兩個頭頂著頭說了一會兒知心話,公交車就到站了。
一進家門,明暖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媽,你鹵豬蹄子了。”
“我走之前在高壓鍋里悶上了,估計這會差不多能吃了。”陳桂蕓換好鞋子往廚房走去。
明暖把行李搬到自己房間,躺倒在床上,還是自己家的床最舒服啊。
“快來啃豬蹄子。”陳桂蕓在外面大聲喊道。
“哦,我來了。”明暖從床上爬起來。
明暖從超市里拿出一次性手套,遞給陳桂蕓兩只,自己帶好后拿起一個肥嘟嘟,油乎乎的豬蹄子就啃起來。
“嗯,媽,您這技術又進步了。”明暖邊吃邊說道,“真的,不比那個國營大飯店里面大師傅做的差。”
“那還用說。”陳桂蕓白了明暖一眼說道,“他們又沒有高壓鍋,全靠時間熬,時間長了呢,這豬皮就爛了,吃起來就沒有彈性了。”
“媽,最近明和來信了嗎?”明暖又問道,明和參軍三年多了,只回過一次家,這些年也都是依靠信件來往。
“來了。”說起這件事情,陳桂蕓一臉的喜氣,“說這段時間忙完了,說不定能有個假期。”
“真的啊?”明暖也覺得很高興,“也不知道明和有沒有長高。”
“肯定長了,十七八,正事男孩子竄個子的時候。”陳桂蕓肯定的說道,“你看看你大哥你二哥都不矮,明和也矮不到哪去。”
“曦曦這段時間怎么樣,長高了嗎?”明暖又問道。
“等她回來你自己看吧。”陳桂蕓一臉的一言難盡,在明暖看來,陳桂蕓的表情還有些……不懷好意。
說曹操,曹操到。
明暖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就看見一個小孩兒開門進來了。
“曦……曦曦!”明暖看清楚之后驚訝的問道,之間眼前這個小孩兒,剪著一頭小碎發,明顯可以看出來曦曦長高了不少,抽條了,也瘦了不少,連臉上的嬰兒肥都消下去不少。
“你怎么了!”
“你臉上怎么回事!”
明暖和陳桂蕓同時驚訝道,只見曦曦的臉上還有血跡,不難看出是鼻子里流出來的,左臉上還有一塊不大的淤青。
明暖走過去,蹲下來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確定除了右手手肘上破了點皮兒和衣服臟了之外,沒有別的傷口才松了口氣。
看她這個樣子,明顯是和別人打架了。
“老師說讓你去學校一趟。”曦曦低著頭對陳桂蕓說道。
陳桂蕓剛想說什么,看到明暖對她搖搖頭,便改口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媽媽說。”
曦曦抬起頭,有些小心的看了陳桂蕓一眼。
“你說吧,媽媽保證不罵你。”陳桂蕓一看就知道曦曦在想什么。
果然,聽到陳桂蕓的保證之后,曦曦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看來她在外面打了架,不怕被老師罵,不怕打不過別人,就怕被陳桂蕓罵。
“給姐姐說,到底怎么回事。”明暖拍了拍曦曦的頭發說道,有些扎手,但是手感不錯,明暖又摸了兩把。
“就是六年級的兩個男生,說我不是個姑娘家,像個小子。”曦曦狠狠地說道,“還說我剪了短頭發,將來都沒人要我。”
“然后呢,你就跟人家打架了?”陳桂蕓問道。
“他們倆也太不禁打了,我一個右勾拳,就把一個人撂倒了,結果另一個人直接給嚇傻了,我上去就給踹倒了。”曦曦得意的說道,“然后他們反應過來,一個人從后面抱住我,另一個從前邊打我,我兩腳一使勁兒就又給蹬出去了,然后他們倆人又一起上,才把我鼻子打出血的,不過他們也都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