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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帝都·廣業

熱熱鬧鬧的云柳街上,讓男人流連忘返的映春樓前,一排身著上好錦緞的壯年男子,身姿挺拔雙手背后,規規矩矩的站在一輛裝飾華麗浮夸的馬車旁,像是在等著什么人。

臨近六月寒氣敗走,陽光透過窗邊翹起一角的銀霜紙,打在熟睡女子的眼皮上。那種略帶打擾的暖意,讓她感知到現實與夢境的距離感。

花崇欣長出一口氣,緩緩地睜開自己干澀的眼睛。她如往常一樣,開口干咳了幾聲,久久不得回應后才緩過神來,好像不是在家里。她想弄清楚自己在哪里,可是剛起身,便發現自己的下半身上壓著位衣不遮體的男人。

她倒是不驚訝,扶了下自己額上垂下的碎發,心里有些懊惱的嘀咕道:‘昨日真是喝的太多了。’

花崇欣小心翼翼的沖著男子喊了聲:“少有奚?”

見那個男人沒有反應,她嘆了口氣。

她回過頭,瞥了一眼屋里的擺設,淡紫色的帷幔正隨風擺動著,香爐里飄出的青煙迷幻誘人,而墻上掛著的竟是一幅幅姿態各異的春宮圖。她恍然大悟,嘴邊揚起一抹尷尬笑容。

昨夜她與幾個狐朋狗友到這里為映春紅祝賀,恭喜她成功從一位風華絕代人見人愛的花魁,變成這映春樓的新晉老鴇子。

那這人是映春樓的?唉,現在生意是不好做,看來映春樓里也開始玩這種花樣了,多留些銀兩趕緊離開吧。

花崇欣出于好奇心,伸出手捏著男人的下巴想要瞧一眼,卻被這一眼嚇得瞬間汗毛豎立,緊繃著雙腿托著男子的頭,生怕驚醒了男人。

花崇欣心里大驚:‘這不是南宮逸嘛......’

北武王南宮逸,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十皇子,是這映春樓的常客,來來往往花崇欣也算是與他打過幾次照面,畢竟是皇家子弟,多瞧了幾眼,腦子里多少有些印象。

花崇欣心里亂了:‘完了完了,不知大興律法有沒有不許睡皇子這條……’

就在此時,花崇欣的護衛卓月和南宮逸的護衛白辛,二人從大門一同踏入映春樓,并排往樓上走,誰也不肯謙讓誰,硬是把一條寬敞的三人路鎖死。兩人將二樓小閣翻了個遍,直到看到弓著屁股趴在門縫前的映春紅為止,兩人沖到映春紅身邊,同時拔出長劍抵在映春紅的脖子上大吼道。

“我家小姐是不是在屋里?”

“我家王爺是不是在屋里?”

剛剛梳妝好的映春紅粉嫩的小臉嚇得慘白,嘴巴打顫的說道:“奴家不知二位主子在不在里面,奴家也是剛醒。”映春紅一臉的無辜相,卻沒有得到二人的憐惜。兩個護衛無情地將映春紅推倒到一邊,抬腳踹開了房門。

床頭是衣著完整頭發輕微散亂的花崇欣,床尾是衣不遮體的南宮逸,這畫面若是換做一位別的女子,肯定是沒什么問題,可偏偏是她花崇欣,這可就難說了。

“王爺!!”

“小姐!!”

兩位護衛沖到床邊,手舞足蹈一番卻不知道該做什么。

花崇欣無奈之下沖著沒頭沒腦的白辛喊道:“還不快給你家王爺更衣。”

白辛緩過神來,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南宮逸蓋好后背,然后與卓月一起使勁將南宮逸從花崇欣的身上抬開。

卓月神色緊張的將花崇欣扶了起來,道:“大小姐,這......”

花崇欣瞪了卓月一眼,讓他住聲。然后轉身回頭拍了拍低聲呼喚自己主子的白辛,繃住臉,嚴肅道:“既然無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顧你家王爺吧。”

花崇欣拉著卓月就想溜,白辛反應過來,發現花崇欣打算逃走,便一步跨到花崇欣的面前,拔出長劍擋在了門口,他瞄了一眼倒在床上的南宮逸,怒道:“花大小姐,這事兒還是得請您親自向王爺解釋。”

花崇欣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的點頭同意。

如今大興國誰都知道,太子已經形同虛設,而北武王南宮逸軍功赫赫,母妃又得皇上寵愛,誰腦子被門夾了,會去得罪日后有可能當上君王的人。

半個時辰后

四四方方的小屋內,圓圓的桌子旁,坐著花崇欣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南宮逸,旁邊兩個護衛誰也不肯示弱,互相瞪著對方,直到雙眼充血,紅的閃光。

“王爺,你信我。”

“我不信。”

“你要相信。”

“不信。”

“真沒事。”

南宮逸原先聽過不少關于這位花大小姐的風流韻事,一直沒放在心里,只當是聽了個笑話,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南宮逸已經氣的臉色發青與這映春樓的墻面快融為一體了,過了好久才冷冷問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花崇欣抽動了兩下嘴角,壓了壓心里的怒氣。他不信,她覺得沒什么,但是他眼睛中滿滿的陰謀論溢出,這花崇欣就要罵娘了……不過要罵也只能心里罵,畢竟他是皇室貴族,我等只是賤民草芥。

此時該怎么辦,花崇欣無奈的望向窗外,樓下的胭脂攤位上一對情侶正在為了一盒脂粉爭執,只見那女子微紅了眼眶,手指輕輕扯了扯男子的衣袖,男子立刻將脂粉買下,然后二人牽手離去。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花崇欣靈機一動。嘟起小嘴故作委屈,學著小家碧玉的口氣說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大概是昨夜王爺喝多了,才走錯了房間,不過是睡在一張床上,沒發生什么事情。”

花崇欣原以為撒嬌的女子誰都擋不住,可是就當她說完這句話后,南宮逸的表情從剛剛的陰謀論,變成了大寫的嫌棄。

花崇欣雙眼一翻,心里罵道:‘他媽的...同樣是撒嬌,我的怎么效果這么差?’

花崇欣懶得再跟南宮逸廢話,道:“王爺是想得到一個什么結果?是有什么,還是沒有什么?還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南宮逸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再跟誰較勁?要是傳出去丟人的豈不是他?他站起身子,抖了抖自己長袍,拉緊了自己的衣衫,居高臨下的看著花崇欣。

就在花崇欣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完全摸不準他會說什么的時候。

南宮逸冷冷地開口道:“若是真跟你掛上關系,那真是吃了顆蒼蠅般惡心。”話畢,便帶著白辛離開了。

花崇欣看著他離去后,說不出的酸爽,臉上笑開了,似乎對于那句‘惡心’毫不在乎。因為對于她而言,能惡心到北武王,也算是個成就。

卓月伏在窗口,看著南宮逸坐上馬車離開后,道:“大小姐,他們走了。”

花崇欣慢悠悠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仿佛打算用熱氣來為自己驅走晦氣。卓月卻沒有那么輕松,一臉擔憂的看過來。花崇欣注意到卓月的神色不對,問道:“怎么了?”

卓月是前任刑部尚書卓大人的兒子,二十年前卓大人被奸人陷害,連累卓家滿門抄斬,卓月連夜逃亡,正巧被花崇欣師傅張老鬼救下。老頭子沒臉沒皮的就將人扔給到了花家,不過也對,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現在卓月天天在京城出入,卻無一人識得他。

卓月低下頭,思考了片刻,回道:“大小姐,此事若是傳出去,我怕會引來麻煩。”

花崇欣倒是不覺得有什么,麻煩?還能有什么麻煩的,關于她在京城中的花邊事跡還少嗎?花崇欣笑著擺了擺手道:“無所謂,也就是那些個說書的隨便講講,過一陣子沒了新鮮勁,也就被人忘了。”

卓月眉頭緊鎖,嚴肅的說道:“大小姐,您忘記了一個人,永寧王南宮睿。”

花崇欣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摸著自己的下巴尋思著……這南宮睿,怎么聽著這么熟悉呢?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那個衰神。”花崇欣驚叫道。

半年前,花崇欣在酒樓跟人打賭,說四個月就能將城外廢棄的寺廟天元寺修好,引來了不少關注。

這天元寺曾是大興第一寺廟,但是十幾年前天降流火,天元寺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就連皇家細細算來修復成本,都望而卻步,將它廢棄在城外。而花崇欣只因一句戲言,便真將這天元寺恢復原貌。

這讓眾人大吃一驚,領教到花家首富之名,并非謠傳。

天元寺方丈為了感謝花崇欣,非要舉辦一次佛家的祭祀為花老爺祈福,當天參加祭祀的除了京城中的富甲,還有一個大人物就是這個南宮睿。

南宮睿是當今皇上的第六子,長相極致俊美。他的母親張貴妃,曾是大興第一美人,以前皇上非常寵愛她們母子,后來張貴妃暴斃,皇上又有了新寵陳貴妃,也就是南宮逸的母親,南宮睿便被冷落了。

那日在天元寺,花崇欣果斷拒絕上南宮睿的賊船,也就惹上了那個衰神。

花崇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里哀嘆道:‘要是南宮睿知道我拒絕他,卻跟他的死對頭南宮逸勾勾搭搭,我一定死的慘慘噠……’

卓月看花崇欣迷迷糊糊的,像是丟了魂一樣,趕緊喊了一嗓子:“大小姐。”

花崇欣沖著卓月笑了下道:“罷了罷了,回去再說吧。”她現在宿醉,頭也暈身子也無力,多想也是無意。

卓月扶著花崇欣走下了樓梯。

花家那鑲金帶銀的浮夸馬車旁,等待已久的壯漢們一見花崇欣,便立馬上前左右兩邊雙臂展開,隔出了一條道路,嚇得旁邊的路人紛紛躲閃。花崇欣踩著腳凳上了馬車,靠著軟塌伸長了腿,才算是放了松。

過了好久,花崇欣躺在馬車上正昏昏欲睡時,幾個白衣壯漢輕手輕腳的上了馬車,把她抬上了步輦,一路顛顛顫顫的小跑,從正門進入了花家的府苑。

進入內院,回廊紅柱上鑲嵌的金牡丹被正午的陽光照得耀眼奪目。穿著淡粉色真絲襦裙的丫鬟,正忙碌在碧藍色玉石板路上。路過由高山瀑布引下來的湖泊時,工匠們正圍在一塊三四丈高的漢白玉,討論著到底是雕刻傾城美人,還是飛魚入門。

一路上,每個人見到花崇欣都喜笑顏開,還有些頑皮大膽的,嘴里嘀咕著大小姐又出去浪了。

家丁將花崇欣抬入牌匾上刻著百香閣的房間后,訓練有素的低頭快速退下,將門關嚴。然后七八位等待已久的丫鬟沖著花崇欣就撲了過去,一瞬間花崇欣被扒了個精光,抬上早已準備好的絲綢軟墊,眾人齊上手緩慢輕柔的按摩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只過了一小會兒,花崇欣就覺得自己的疲勞散去大半。

“水溫好了。”領頭的婢女道。

推開屏風,青玉鑄造而成的浴池上,五彩斑斕的花瓣正隨著花崇欣的浸入,愜意的搖擺。婢女們提起裙擺,拿著軟布入池,替花崇欣將昨夜的疲憊和汗漬清洗干凈。

又折騰了大半天,花崇欣才拖著濕漉漉的身子,從浴池爬出來。

舒服是舒服,就是太麻煩了。花崇欣心里抱怨一句,然后從婢女手中搶過軟布,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吧,你們下去吧。”

“不行,規矩就是規矩一步都不能錯。”從外面走進來一位氣勢壓人的女子,一身繡金絲黑色襦裙,端莊而高貴,象征著她在婢女中的地位。

“金姐……”花崇欣明顯被來人嚇到了,乖乖的將軟布還給了為她擦身的婢女,老老實實的躺回到床上,任由婢女們繼續折騰。

花崇欣嘴里的這位金姐,人稱金姑娘,是花家的婢女總管。她為人好強,眼里容不得一顆沙子。她年長花崇欣幾歲,因為花崇欣年幼時總是被她管教,所以對她又敬又怕。

花崇欣瞇著眼睛偷偷瞄著金姑娘,見她沒有走的意思,便放棄了逃跑的想法,老實的涂了脂粉,換了襦裙,戴上了一身子的金銀首飾,像個行走的珠寶盒一樣端坐在古老松精雕的座椅上,等著上菜。

三十六道山珍海味讓本就宿醉的花崇欣,差點沒吐出來,她扶著自己的額頭,瞄著旁邊的計時沙漏。她咬了咬下唇,哀嘆道:“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吃個飯都這么惆悵。”

這堪比御膳房的飯菜吃完了,花崇欣依舊是不能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辦法,連嘆了三口氣后,花崇欣半死不活的跟在金姑娘的后面入了北斗堂。

一入北斗堂,花崇欣就看見十幾個飯桶庸醫手扯金線坐在椅子上蠢蠢欲動,半個時辰過后,一個個眉開眼笑,拎著印有牡丹花的錢袋子滿意的離開了,只留下生無可戀的花崇欣呆坐在貴妃榻上。

金姑娘拿著本子一筆一筆的記著關于花崇欣零零碎碎的事情,而花崇欣則趁其不備,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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