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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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是指近代中國的一種特殊的社會形態,半殖民地是指形式上有自己的國家,實際上社會各方面都受到外國殖民主義的控制和奴役;半封建是指形式上仍是封建統治和自然經濟占主導,實際上社會已逐漸近代化,資本主義因素在不斷發展壯大。
苗不想不知道是今天第幾回了,腦子里重復著上面這段“知識點”。
她頗有種當年慈禧的感覺,真是“喪權辱國”哇!
“老佛爺,洋人都打到城外啦!”
她捧著她的杯子,坐在她墊了軟靠的寶座上,似乎下一句就要迸出來,“小李子,咱走著吧!”
怎么著哇,今天中午韓東升同志就麻溜的給她家換了個指紋鎖!
換鎖她沒意見——她也覺得密碼鎖不靠譜,可他韓東升,用他的指紋給設的管理員,這就有點兒過分了哇。
韓東升同志,還是那一身軍裝,挺拔成熟,那杠杠星星跟勾她似的,拿了車鑰匙就帶她去——先買花后訂鎖,一路摟著她不知道幾寵——她就暈乎乎的同意了哇!
韓首長咋說的,“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頭要注意安全,我也不是總在——能護一點兒就護一點兒。”
她捧著那束巨大巨大的白玫瑰,韓東升那唇就在她耳邊蹭——鼻尖兒那么挺,說話那么低,模樣還好看——那是沉淀了多少的風花雪月、秣馬厲兵——她就想他懷里的熱烈…他舒爽的表情…她就懵懵懂懂地“嗯”了一下。
她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不想哇,”張璇上午也是沒來——喝大了的宿醉,這下午一來就八卦兮兮地往她這兒蹭——她本來是微信問她,又怕她故意不回,這兒就當面鑼對鑼鼓對鼓地開八了哇!
“那天那帥哥…”苗不想聽到這話砰地一下跳起來,已然來不及鳥——張璇和苗不想可都是辦公室的“風云人物”,張璇一開口,他們這個辦公室的人可都豎著耳朵聽吶——“是誰吶?”
楊麗麗先皮笑肉不笑地來了一句,“喲,談男朋友撒!哪里的人嘛?啥子時候讓我們見見噻!”
“沒…”苗不想蚊子似的嚶了一句,幽怨地看了一眼張璇,“沒有的事嘛…”
她苗不想把她那不平等條約早忘到天邊去了。
可她苗不想,活該她遇上韓東升。
“請問哪位是苗不想小姐?”門口一個穿著圍裙的小哥兒敲著門問。
“我…”苗·茫然·不想回答道。
小哥兒露出牙齒,燦爛地笑了。
“您的花,請簽收。”
從身后…推出一輛小拖車來。
一米多高的紅玫瑰扎的小熊。
嗯,網紅爆款。
辦公室拉仇恨必備。
苗不想剛來那會兒,單位里還是很多小伙子看上噠——可一個單位,送花影響不好撒,萬一沒成容易落閑話——苗不想又基本都是下了班就回家的,幾低調喔,因此,這辦公室的女的,還真就她沒收過花。
五年了,沒收過花。
想想都心酸!
“哇,”張璇識貨,曉得貴,“Ro色Garden家的撒,是不是那個帥哥送噠?”
楊麗麗有點眼熱,蹦出一句,“哎你那位北京軍區的沒再聯系啦?”她這人就是見不得人好——故意刺兒吶。
張璇不喜歡楊麗麗,但她也聽說過他們偶遇衛太子一行的事兒,知道有個北京軍區的爺和苗不想有點兒苗頭——一想那身軍裝,這小二代幾輩子沒反應那么靈敏過——“是他吧!是他吧!那個兩杠四星!”她那群朋友說噠,這么年輕的“兩杠四星”!
仿佛為了印證似的,張璇從花里抽出一張小卡片。
“韓東升送給苗不想。”她念道。轉過頭哇哇叫,“哇,哎哎哎,是不是撒?那個兩杠四星的帥哥?”
楊麗麗還不懂“兩杠四星”是個啥子概念,潘大姐也來湊熱鬧了,“那是部隊里副師嘛,相當于地方的副廳級。不想你這個找的蠻好的嘛,是不是那個韓首長噻?”
“啊,”聽到楊麗麗的尖叫,其實苗不想還是挺爽的。她虛不虛榮?有時候還真有點兒——但要是別人送花,她可一定不會收——她更不興欠人情!
可韓東升送的,不收白不收!
因為,此時苗不想可是開了金口,說了一句。
“嗯,是他。我倆處對象兒。”
這算是給咱韓少官方蓋了印了哇!
這后頭給她嫡系知道了,真是恨得要殺人。
你苗不想,啥時候承認過我們哇!我們都依著你——跟你玩兒地下工作,陪你瘋,那是老子愛你,老子認了——老子哄天哄地哄著你,你要是能在人前介紹說一句“這是我男朋友”,老子當場死了都甘愿——可你他娘的幾束花就認了他,你的良心——這會兒給狗吐出來了?
苗不想這會兒可沒功夫想她那群嫡系,她覺得這句話,說出來,有點兒不甘愿,有點兒爽,有點兒恍然,有點兒——如釋重負。
談談戀愛撒,她想,也沒啥嘛。
她沒得損失嘛!
她沒再搭理這群嗷嗷待哺的八卦隊員,回到位置,拿起手機,給韓東升發了條信息。
“花收到了,謝謝。”然后發了一個比心的表情。
韓東升正開會呢。
他坐在主席臺上,感覺到兜里手機在震動。中間休會的時候拿出來看。
一看,心情不錯。
他能想到她有些可愛,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
讓人愉悅。
“今晚一起吃飯。”
“你想吃什么?”——苗不想回。
真是不知道他的胃口,他是北方人,杭幫菜淮揚菜不曉得吃得慣不?還是吃日料西餐?粵菜川湘?
韓東升看著手機,就想到她那小兔子窩——原來餐廳都改成了開放式廚房,擺的整整齊齊的鍋、刀具…他想說“想吃你做的”,但韓少知道不能逼得太急——敵人很狡猾,自己火力不占優勢,要誘敵深入、再一舉拿下。
苗不想要是知道韓東升把她當成匪軍假想敵——務必攻克的那種。她才不會答應的那么爽快!
論那事兒,倆人都不是生手。可論正兒八經的“談戀愛”,這倆都能抓瞎。
“戀愛”該是什么樣的?
從前的韓東升該“嗤之以鼻”。戀愛就是男女之間處朋友嘛,他想,挺費時間的。不過,對于她,那個毛茸茸的小妞,那個嬌氣的,帶著鉤的,不把他當回事兒,也不在乎他是誰的小妞——他可以費這個時間的。
像他這樣的人,遇上有點兒難得到的心頭好,不容易放的。
苗不想以前認為愛就是要死人的——磨死人,害死人,苦死人。是她為南馳流的每一顆眼淚,是南馳給她的每一次絕妙體驗。南馳,溫柔的南馳,高傲的南馳,是她在每一次沖到云端里重重的跌落時候唇里輕輕的呢喃——南馳。
南馳原來像個父親——老師通知開家長會。苗不想那時候考得不好,不想叫苗苗去——磨磨蹭蹭的回大院,賴在門口不進去。南馳路過看見了,笑著說叔叔給你去——然后把她的成績、老師的批語、男孩子給她送的小禮物都處理得妥妥當當——她母親大人不知道她的成績,她也找不到那些禮物。
她就,賴上了南馳。
她十六歲,第一次,鼓起勇氣抱著南馳,南馳沒有推開——因為她說她冷。
她就坐在南馳的車后座上,她穿的并不少。南馳的軍裝裹著她,她蜷在他懷里,聽南馳的心跳。
很穩,跳得并不快。和書里寫的“心跳加速”并不一樣。
她是偷偷溜進南馳的車里——他開去水庫釣魚。而非常湊巧的,南馳這次是打算宿營的。
南馳下車才發現她,一貫的,他摸摸她腦袋,“怎么又淘啊…”
她扎進他懷里,柔軟的手臂環著他的腰。
她不知道男人瞬間繃緊了心,她看不到他一向只有俊朗溫和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磨著南馳,用她能想到的“浪漫又大膽的方式”,對南馳說,“我冷。”
電視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
然后南馳應該是抱著她,親她,對她表白。
所以說這些糟粕玩意兒害人不淺。
南馳是抱著她了——因為她抱著他不放喏,她還跟南馳說要看星星——彼時大冬天的,都是霧,哪里看得到。她又哪里是要看星星,她想看的是他。
這個迷死人的禍害大叔。
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也許是煙———他偶爾抽,但絕不重。不是香氣,就是屬于他身上的一種氣息,好像低沉的大提琴手,一垂眸都帶著憂郁。
“家里該擔心了。”南馳說,他的聲線是清晰而標準的——南裕光幾乎是翻版的他,只是語氣相差懸殊。
她嗯了一聲,南馳就給她家里打電話,“小想在我這兒,帶她出來釣魚。嗯,明天回去。”
她看著南馳笑,從他懷里看上去,是他的下巴,喉結隨著說話輕輕滾動。
他的心跳雖然沒有那么快,可苗不想的心跳卻快得不得了。
他勾起的笑容是淺而淡的,一如他的聲音。
“還冷不冷?”他開著暖氣,也許這樣開一夜的話明天可能撐不到加油站——但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想這個問題。
他應該睡在帳篷里,而不是抱著她,讓她在他的車后領略他的體溫。
她覺得南馳的胸膛是滾燙的——她那時候還不知道許多男人的胸膛都是滾燙的,無論是鄭陽的,韓東升的…甚至是萬蘭州的。
“不冷了。但是我要抱著你。”她說,“抱著你才不冷。”
她的語氣帶著一點嬌氣的理直氣壯,她的唇微微張開,翹著一種惹人的弧度。
她的胸膛很軟——苗不想是個發育的很好的女孩子。
南馳把裹著她的衣服又扯緊了些,她的腿上蓋著他帶出來的毯子。
“那就抱著。”南馳笑著說,“我不告訴別人。”
你瞧他,四十出頭的男人,看著和三十多一樣,神色自若,好像沒有什么能打動他。
可他抱著她呢…
于是大了膽兒的她要親南馳,她的唇瓣輕輕靠近,她微微閉上了眼睛。可南馳拒絕了——說只當她是孩子。
她是不是孩子?她覺得不是了。
朱麗葉在她這個年紀都死了兩年了。
岳飛在她這個年紀都當爹了。
這兩個比喻找的是如此奇葩,她說出來的時候南馳都樂了。
可她定定地看著南馳,眼睛里是一層霧。她緊緊貼著南馳,身體軟得像棉花。
一直看到南馳說不出話,手上抱的很緊,卻閉了眼要睡。
她在南馳的懷里,那么近,那么遠。
十六歲的苗不想,是一朵帶著露水的花,她的眼神那么純粹,她的臉蛋兒永遠都是白里透紅的,身體是那么的美。
她有時候懵懵懂懂,好像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嬰兒,有時候瘋瘋癲癲,像是叛逆的嬉皮士。她開口就是甜蜜,她的嘆息都帶著嗲——苗苗的孩子,是不是與生俱來的就那么會勾人?
老套的說,韓東升是不幸的,他沒有見過十六歲的苗不想,靈氣逼人,美得張揚跋扈。他的幸運也是——沒有見過十六歲的苗不想,那個心里只有南馳的苗不想。
五年了。南馳已經走了五年。
苗不想慢慢地收斂了她的張揚,她的脾氣。
開始慢慢地像一個正常的小姑娘。
開始,談一場——正經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