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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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不想百無聊賴地在活動廳里發呆。
大意鳥大意鳥。
居然來早鳥。
都怪她那解放軍蜀黍,說什么要預留路上堵車的時間,結果一路暢通。
硬生生早了二十分鐘撒!
她又不能賴在車里吧!這男人指不定在車里又要來一次的。這么多人來來往往的,她才不要被人發現。
反正她現在百無聊賴地坐在這里,玩玩手機,又沒有認得的人,幾無聊喏。
這波都是體制里的,能踩點兒到就不錯了,何況又是周末,此時空蕩蕩的廳里就兩三個人,大多都和她一樣看手機,或是拿了譜子來溫。
不一會兒鄭陽就來了,看她來的那么早也是有些奇怪——這絕不是那拖拉寶貝兒的風格!
沒來由的,他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以鄭陽對她的了解,如果說苗不想和往常一樣,踩點兒到的,然后拖著一個男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地走過,那才是正常的,那才更像是她找的備胎,甚至雇的演員——反正是鄭陽不會放在眼里的,是他能掌控的,預料之中的——當然心理上會有什么反應也是視情況而定。
可她居然到的那么早,一個人坐在這里——像是人送來的——而且是她聽別人的話才能來那么早。鄭陽就有一點兒心慌。
他素來鎮定,也只有苗不想這個害人精能讓他失控,從身體到心理,都變得反常得像個正常的人。
他微微的變化也只是一瞬間,那鳳眼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波瀾不驚,面上依然自若,走到苗不想旁邊。
“人呢?”他輕聲問。
苗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大剌剌抬頭,也有點兒小怨念,“剛剛走。”
她這一抬頭,嫩嫩的脖子上就露出一道吻痕來,紅的紅白的白,就好像甜白瓷器上的一點紅釉,妖艷,惑人。
鄭陽心里大慟,她,從來不讓人印這些的,萬蘭州弄了,她足足一個月都不和他說話,逼得萬蘭州闖進她房間,給她寫保證書…
他知道她不喜歡,所以多少次,他想狠狠地在她身上吮這道痕,她一說“不要”,他就停了手。
一定是她專門弄來氣他的。鄭陽知道,這嬌心肝兒就是想氣他。想讓他走。
可他,只是心疼,針扎似的,心疼她。
何苦呢…何苦為難自己。
苗不想看著鄭陽飄渺的鳳眼紅了,情緒不明的樣子,心里也是打鼓…
這個吻痕,確實是她故意讓韓東升弄的,她只讓他弄了一個…有些疼,她受不了。
她看著鄭陽,眼睛里是迷霧,心里是舍不得的躊躇。不知道他會不會…離開呢…
鄭陽回過神,又覺得這實在有些刻意了,心里覺著她不過是氣他,倒沒有先前那般在意。
看她明顯還有些困,明顯不想和他說話的表情,氣嘟嘟的,熟悉得好像時光沒有偷走他的這五年,她還是一樣的,嬌嗔地叫他“哥哥”的那個女孩兒。
心,就軟了。
“晚上一起吃飯。”他說,“我知道一家館子…”
“我和男朋友吃。”苗不想別過頭,拒絕道,“鄭陽…別…”
別再糾纏好不好?
她這一側身,那脖子處紅艷艷的吻痕正對著他,刺眼。
鄭陽瀲滟的眼輕輕閉上,再睜開,又是清明。
那又怎樣呢?
他想,情況還能更壞嗎?他能放開她嗎?
不能。
鄭陽做事,很簡單明了,直抓重點。
既然放不了,不過是,再擠進她的世界里,求她那點心疼罷了。
他還有時間的,鄭陽想,又后悔。
昨天確實有點兒急。
她身體記著他,可心里…到底是抗拒。
從前不也是,她心里,只有南馳。
鄭陽摸了摸她的腦袋,她額頭很漂亮,梳的是一個丸子頭,青春逼人…
“嗯,人快來了,先排練吧。”他以退為進,不再為難她,只留下一點惆悵的語氣,飄散在她耳邊。
苗不想一抖,罪惡感鋪天蓋地而來,看著鄭陽走回鋼琴的位置坐下,翻譜子…那雙鳳眼偶爾深深地看她一眼…
她幾乎就想抱著他,哭著說對不起…這五年來…她不是不想他的…
最舍不得的…就是他…
哥哥啊…那些耳鬢廝磨,那些柔情…
可她畢竟忍住了。
斷了吧…她想…
何必再惹事呢…
鄭陽看著她低下頭,死活不再看他,心里又疼又喜…她還是在乎他的,可…似乎又打定了主意…
對不起啊,鄭陽默默地說,除了這件事,我什么都答應你。
這倆人的目光不在一處,卻總似有似無的交纏,在鄭陽一貫薄情的鳳眼里,疼惜,熱戀…幾乎要滿滿地溢出來。
此時那個博物館姓張的負責人先到了,一見到鋼琴旁邊的鄭陽,趕緊掏出手機給領導打電話,“人來了。嗯,您上來吧。”一邊又笑容滿面地去和鄭陽打招呼。
“鄭老師,”他們緊急磋商了一下,這人既然說是來彈琴的,還是叫老師吧,也顯得不卑不亢,又尊敬——這是一尊大佛撒!
鄭陽禮貌地站起來,“打擾了。”他說。
“哎喲哪兒的話,您來指導支援我們工作,高興還來不及呢!這都是緣分,緣分吶!我們劉書記一會兒就到,”正說著,這門里就走過來好幾個人,為首的那個苗不想認識——市博一把手劉利剛嘛,只見他也是笑容滿面的,和鄭陽握手。
這里有市博的人,就有些奇特了。這咋感覺他們這位劉書記還挺謙卑的撒!
這陸陸續續人也到齊了,那幾個老師也到了,付老師也是熱情洋溢地和這些領導寒暄,還和鄭陽有說有笑的,全不似昨天那般陌生,倒像是認識許多年一樣。
那姓張的女的拿過話筒,對領導這邊笑了一下,“各位同志們,大家辛苦了!這次的演出時間緊任務重,都是要感謝大家的配合。我們領導對此也十分重視,我們博物館的劉書記今天也特地來看望大家,給大家鼓鼓勁兒!大家掌聲歡迎!”
苗不想乖乖的鼓掌,此時張璇坐女低那邊去了,苗麗麗又給刷了,身邊居然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就聽到這劉書記簡單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然后就“祝大家取得好成績了。”
真是熟悉的套路撒…
領導鼓了勁兒就走了,那付老師就接了話筒。
“同學們!”那一把男中音煞是好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鋼伴鄭老師——”這鄭陽就站起來微微欠身,有幾個記得的女孩子就往苗不想那看,見她呆呆的樣子,像是嚇著了,可那咬著唇的模樣…真是,嬌。
有知道原先定的是藝術學院的鄒老師的,也納悶怎么臨時換了這么個漂亮小伙子,昨天是來這試琴來著?大約是鄒老師有事兒所以不能來?就有人悄悄聲問。
苗不想低下頭,暗暗道,只要他想…別說換個伴奏,換個評委都行!
就聽見付老師介紹,“這位鄭老師,師從著名鋼琴家金一教授,定能給我們的演出增色不少!”
張璇有些癡迷的看著鄭陽,又掏出手機給苗不想發信息。
“哇,你這ex牛耶…”
苗不想回了個汗的表情。
是啊,鄭陽確實在他爸調來南軍區后,一直和那個金教授學琴的,一直到高中也沒斷過…
直到他去國防大,不知道那里有沒有琴房給他練…
在苗不想的心里,鄭陽是萬能的,在其他人眼里,鄭陽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苗苗也挺喜歡他,說他性格好,又總是樂意幫苗不想補課,關鍵是苗不想愿意聽他的,他的獎勵也很特別——如果苗不想考試考的好了,他給她彈琴。
他家里是一架德國的琴,不算頂貴,十幾萬的樣子,不過不是三角的——就放在他書房那兒。琴上有個很老的節拍器,好像已經多年不用了。
她那會兒正和他鬧脾氣,原因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她氣呼呼的,可偏偏又懶得寫作業。權衡再三,懶惰戰勝理智,磨磨蹭蹭地還是往他家去了…
鄭陽媽媽開的門,告訴她鄭陽在書房呢…
鄭陽在彈鋼琴,見她進來,也沒停。
彈的是,《悲愴》。
她就坐在旁邊看著他,他彈琴的時候表情是平靜的,淡淡的,只動作起伏很漂亮…
他的側影是安靜的,他的手指溫柔得像情人的撫摸。
他那雙鳳眼卻沒有看她。
一曲彈完,她好像氣也消了,看他淡淡地合上琴蓋,起身…再也忍不住,就撲進他懷里…
“哥哥哥哥,你剛剛的樣子真好看!”她蹭著他的胸膛,抬起頭,眼里都是笑,“最好看!”
鄭陽這才低頭,回報以一個輕柔的吻。
他回身打開了CD,放一張旅美鋼琴家譚元元演奏的肖邦專輯…把聲音調得稍大…
溫柔地把她放在鋼琴蓋上,“懲罰”了她。
她的聲音在鋼琴聲里,只有他聽得見…
那么纏綿,痛苦,婉轉,清楚而成妖。
情動時,他的淚痣艷到極致,讓她忍不住去吻…
啊…他陷入這種深情的表情…比他彈琴時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