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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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這嬌氣包睡得舒舒服服的,滿不管外頭的事情。直睡夠了,曉得醒,還瞇著眼呢,發現自己是睡在車后座上,身上蓋著一件薄外套。
她從座位間看過去,鄭陽正開著車。他開車的時候,右手總是搭在掛檔的地方,只用左手打方向盤,看上去格外瀟灑。據說是因為原來總開一輛手動擋的車養成的習慣,總之,鄭陽開車的風格不太像他一貫的溫文爾雅,萬蘭州說鄭陽在大學時候是和別人飆過車的,而且是在專業賽道里。可鄭陽很少和她說大學的事情——不過她從來也沒問,畢竟相見的時間總是有限的,而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
她總以為自己是了解他的,這么一看也并不全是。也許是分別的太久,也許是她一個人在社會里生活了幾年,如今看著熟悉的他,居然又生出許多神秘來。
苗不想還在發呆,鄭陽從后視鏡里看到她醒了,抬眉問,“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啦?現在什么時候。”她還有些昏沉,沒看手機呢。
“不久。”鄭陽輕笑一聲,“半個多小時吧。現在也就不到五點。”
“嗯,”她去摸手機,“現在這是開去哪兒?”不曉得張璇知不知道她出來了,本來說好一起回去的。
鄭陽對她熟的很,“我出來時候見到你同事了,那個女孩子。她知道你和我一起走。”雖然那個女孩子的表情非常難以描述。“我們現在去拿我訂的衣服,然后一起吃個飯,你這時候不是喜歡吃甜的?那家的甜點挺不錯的。”
“嗯…”苗不想應了聲,她披著他的外套,在他的車里,聽他如常的說話。她看了一下手機,韓東升這會兒應該在開總結會呢…今晚好像是要慶功來著…
她心里有這么個人,可她心里卻不只有這么個人。她喜歡和韓東升處,可她和鄭陽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高興的。她想要不要和韓東升說一聲,又想起鄭陽的吻…
她就是這么個性子,韓東升還做不到是她唯一在意的,曾經她只喜歡南馳,漸漸地她對鄭陽…
她的心也亂糟糟的,你問她喜不喜歡韓東升,她會回答她喜歡的。你問她喜不喜歡鄭陽,她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不喜歡。
她記得有一次鄭陽闌尾炎手術,她就守在手術室外頭,連廁所也不敢去。從麻醉到推出來,整整十個小時。鄭陽在南軍區醫院嶄新的高干病房里住了一個星期,她要陪著,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晚上就睡在他旁邊的小床上,鄭陽萬年難得的,突然犯了孩子氣要拉著她的手才睡。鄭陽的媽媽紅著眼說謝謝…
看著她不說話了,鄭陽岔開話題,“肚子是不是還疼?要是不舒服你就在車上睡著等我。一會兒就到了。”
“不用,沒事。”她回過神來,“前兩天是不太舒服,今天挺好的。”
“你還是這樣,是不是老吃冰的東西?辣的也是,自己都不知道注意。”鄭陽笑了笑,“真讓人操心。”
“哎,也不是。”她訥訥地說,卻無法反駁。“你知道的嘛…”
“嗯,知道。”鄭陽在紅燈時停了車,“晚上給你揉。就快到了。”
苗不想看著鄭陽開進VIP停車區,倒有些好奇。“你這些年都在哪兒?怎么對杭市這么熟的?”
鄭陽熄了火,到車后給她開車門,“有點生意在這里,也不常來。”他扶著她出來,手指輕輕刮了刮她的嫩臉,“不過至少知道你會喜歡的地方。”
她嘟了一句,鄭陽牽了她的手,“走吧。我過來沒帶什么衣服,正好你給我選。”
她由他牽著,卻想起,是啊。從前,他的衣服經常是她選的。有一陣兒她喜歡逛街,總是他陪著——她買什么穿什么的,不論她買的什么風格,他穿起來都很合適。
“哥哥穿軍裝最好看。”她認真地說,“也不是,反正都很好看。”她也算是個不忠實的“顏控”吧,鄭陽的眉眼之間,有一種禁忌的素凈。
她懶懶地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導購端來了一杯熱飲。“鄭先生吩咐的,”導購小姐笑著說,“斯里蘭卡紅茶,您試試。”
她接過,道聲謝。安靜而雅致。
此時鄭陽換了衣服出來,依然是君子如玉的模樣,合身的白襯衫貼著他勁瘦的腰線,他笑著問她,“這件?”
“嗯,”她點了點頭,模樣帶著一點兒懷念,“哥哥你穿這個很好看。”
“再訂幾件吧。”鄭陽笑了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又對導購說,“再拿幾件其他款式過來。”
導購小姐臉色不變,心里欣喜。來這兒有錢的多了,像這位這樣氣質模樣的卻少,又極好講話的,看來今日業績是不錯。
不一會兒,導購小姐就拿了幾套樣板過來,“這是埃及棉,非常挺括不皺的,穿上很顯氣質。”她對著苗不想說——誰不是人精的,哪里看不出是誰做主哇。
苗不想挑了一件兒淺灰色的,一件兒淺藍色的,“天氣熱嘛,”她說,“這顏色顯得干凈。”
導購小姐看了一眼鄭陽,她記得這位之前也是買了這兩種顏色的,只是款式略有不同,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鄭陽沒說什么,接了衣服就去換。她說什么是什么,幾寵的喏。
這當口,從前廳卻進來一個熟人,苗不想聽著聲音掃了一眼,發現居然是童樂樂。她這會兒近看比在舞臺上還耀眼些,穿了一件小黑裙,胸前一枚鉆石的別針,大波浪的頭發披著,搖曳生姿。她也是由導購帶著的,不過她卻似乎不認識苗不想。
也不奇怪的嘛,她想,合唱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領唱,童樂樂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哪里知道她這么個小人物。
她說話似乎也不避諱什么,說要一件男式襯衫。
導購小姐說,“您有具體的尺碼么?我們這兒主要是定做的,有尺碼的話會好一些。是送禮物嗎?”
“是,”童樂樂的京腔這會兒十分明顯,她在掛著的衣服里挑了幾件,“送人的,185,嗯…大概150斤左右吧。平時穿XL。”
鄭陽換了衣服出來,見了是童樂樂——他倆倒認識,畢竟鄭陽是鋼琴伴奏嘛,何況童樂樂早知道這里有這么一尊佛,早想著要套近乎的,不期然竟在這兒遇見了,笑著打了個招呼。
“童老師,你也在這兒。”鄭陽笑著說。
“可不,也是聽說這兒衣服做得好,一看您在這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活招牌嘛…”她笑著說,“你身上這件兒也是這兒出的吧,我瞧著挺好。”
鄭陽回道,“客氣了。”他回頭看一眼苗不想,就看這慫包包低頭喝茶,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喏。
他心里一笑,還是這樣的,傻不傻,這攏共就仨人,還能躲到哪兒去。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給童樂樂介紹,“這是我朋友,小苗,也是合唱隊里的。”
“哦,巧了這不是,嘖,這么美的妞兒我就說怎么看著就眼熟。”童樂樂回道,也是自然。
苗不想由鄭陽牽著,心里慌,臉上卻不露怯喏,笑著打了個招呼,“童老師好。”手心兒悄悄掐了一下鄭陽的手。
童樂樂去挑衣服了,鄭陽拿了袋子,喚這嬌寶貝兒,“乖,走了,樓上吃飯。就在六樓。”
她呆坐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會兒和鄭陽這樣相處,她覺得是不對的。他又不是她“對象”。可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絕,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處么?她腦子里拎不清楚,一遇到這事兒她就迷糊,總覺得自己是個壞人。電視劇里不都是這樣寫的——水性楊花喏,沒得好下場的。
鄭陽見她沒動,俯下身來,手就給她捂著肚子,他身上清新凜冽的氣息讓她回神,就看見他有點緊張地問,“是不是肚子疼?要不舒服,我就送你回家。”
她有點兒恍惚,“回家,”她想。“我哪里還有家呢…”
腹部些微的不適早已緩解,導購小姐遠遠看見,也暗暗羨慕。幾好運的人喏,你看這么個有貌有財的金龜婿,就半抱著給她揉肚子,那表情寵得沒道理——都是女人嘛,哪里有不曉得的。
她是個很矛盾的人。對著外人時候,極有分寸,極懂事的,也曉得厲害。可對著這些“內人”,她就不曉得處鳥,你看他們都是順著她吧?可實際上好像她才是真正聽話的那個。
苗不想拿了她的手包,輕輕搭著鄭陽的胳膊,時不時的,這男人低頭和她說幾句話,那滴淚痣,那鳳眼,那秀挺的鼻子,真是養眼!
她一向覺得鄭陽有一種風流的氣質,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是招女人喜歡的。記得張學良說過,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交了許多女朋友——而且都是別人追的他。他在回憶錄里寫他和墨索里尼的女兒那一段,“她走的時候,我派我的車送她到天津口。后去上海的時候,秘書小姐說她在車上大哭一場,我說她哭什么?她說哭你不理她,你怎么一點也不理會她,她喜歡上你了。我說她喜歡上我有什么用呢?她說她是真的,你不理她,她難過了,大哭呀。”
苗不想對張學良的個人生活倒沒什么感覺,只這段她讀起來似乎有些體會,因為似乎也有不少女生為“他”這樣哭過。那會兒家里怕她影響學習,不給她用手機,她就只能用萬蘭州的,或是等他們放假了回來給她玩兒。鄭陽的手機里,總是時不時有女孩子發信息來,打電話也有。大多數都是羞羞澀澀的小小試探,也有哀哀戚戚的,問“怎么不理她”。
你問她會不會吃醋呢?好像也是有的,不過她不會吵架。她從不和別人吵架的,極度生氣都很少。苗不想,在這群嫡系里還真的只擔心過鄭陽會不會有別人呢!因為客觀的來說,在“她極度在意的”和“看著像個風流的”這個交集里,他是唯一的那么一個。
在水晶簾子隔開的座位里,桌上放了一瓶還帶著露水的桔梗。沒有玫瑰那么濃烈,卻很適合吃飯的氣氛。
“桔梗花呀,”她說,“原來你家露臺上好像有的,我還說你家阿姨種花真是棒,不像我那兒,都不活的。”
鄭陽笑了笑,“都給你摘了,每天別在頭上,像個“花房姑娘”一樣,”他起身摘了一朵桔梗,走到她身邊,手指靈巧地插入她的發鬢,“就像這樣,我的姑娘。”
你看他,就是這么撩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