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郡主

第四十一章 壽面

第四十一章壽面

第四十一章壽面

李長安看著同樣也若有所思的周沐容,抬抬手喚了周沐容過來,她輕輕貼在她的耳邊,用重的不能再重的聲音,“你是想著要登臺一舞,逼死我四哥么?”

李長安忽然收緊手中的綢帶。

舞女以為是自己跳的不好,一連跪了一地。

李長安將綢帶揚起,丟在周沐容手上,咬牙道,“桃夭姐姐,這是你的機會!”

李長安抬頭時,正見著李玉錦走來,“三姐。”

李玉錦道,“我聽說太后要你獨自安排一出宴席,這樣大的宮宴,我怕你忙不過來,便趕緊來瞧瞧。”

李玉錦看著周沐容舞蹈的身段,眼睛也不眨,“這可是個妙人。”

“小妹也覺得這是個妙人。”

有三姐幫忙照看,李長安便得了自由。她心中更多掛念著的便是劉殊到底如何了?那只貓兒引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夜里風涼,眾人都知此時正在花廳里排練歌舞,她避開宮女出來,獨自提著一盞紅色的宮燈。

李長安去了皇帝寢宮,門前有宮女和太監守著。若是要進去,必是要驚擾了太后。她正拿不定主意,徘徊之時,見劉殊正坐在庭院里石階上發呆。

“劉殊。”李長安小聲喚道。

“劉殊……”

劉殊抬起頭,“長安姐姐。”

劉殊握著她的衣袖,“太后今日說了乳母的不是,就把她帶走了。他們說,乳母死了.....”

他痛哭流涕,“還有那只小貓,朕要送給長安姐姐的小貓栗子也死了。”

他氣息起伏頗大,李長安連忙拍了拍他的背,順了順氣,便好生安慰一番。“不過是只小貓,皇上該看的遠些,看到這天下。”

劉殊哼了一聲,“朕以為長安姐姐和別人有什么不同,竟也沒想到長安姐姐和那些人都是一樣的。長安姐姐一點同情心也不曾有。”

李長安挨著他坐下,“你前幾日還和我說起要扳倒太后,現在又來使小孩子性子。”

劉殊不想理會,只是偏過腦袋,看向漫天的繁星。

李長安看著他,他還只是個孩子,被眾人牽著拉著推著走到這個地步,或許他連王朝更替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樣的含義。她只覺得心中漸漸發冷,又忽然間明白了什么,盡管這孩子在宮中長大,雖是心思重了些許,憑二哥手段,他又怎能發現太后與他人的私情,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又如何能有太傅告知皇帝要奪權一事?

她忽然間明白過來,初初劉殊說起,要親政,她沒有往深處想,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好像掉進一個大的漩渦里。若不是二哥從中做梗,何人敢去挑撥太后與皇帝的關系?

劉殊忽然說起,“今日是朕的生辰。”

李長安有些不解,“皇上的生辰是夏日里。”

劉殊搖頭,固執道,“那是太后的兒子的生辰,朕的生辰就是今日。朕的母妃就是在這一日生的朕。”當年太后奪了劉殊過來,連著生辰也一并改了。

劉殊看著漆黑的夜色,忽然撲在她的衣袖上,啜泣起來,“長安姐姐,朕好怕。”

他這樣的慌張無措,李長安堅定的看著他,“皇上是一國之主。”

二哥的計劃正在一天一天的逼近,她很清楚改朝換代只是遲早的事情。

她已經入了這皇宮之中,也入了這一盤大的棋局之中。

松竹葉子瑟瑟動著,李長安迎著宮燈的光看向那個模糊的身影,易朝華從松林里出來。

“何人?”劉殊問。

李長安看著那張俊朗銳利的臉龐,不冷不淡的道,“寧王殿下有何貴干?”

易朝華笑了笑,“近聞宮中在準備歌舞,余夫人邀了本王一并入宮做個參考,可是本王卻尋不到郡主身影。”

李長安看向皇帝,“皇上今日生辰。”

易朝華覺得奇怪,為何皇帝生辰,今日宮中卻沒有慶賀儀式。李長安如霜一般的目光落在他的臉色,易朝華便閉口不談。后宮多少有些忌諱,而小皇帝的生母正是忌諱。

易朝華眼見著長安不知如何去哄好小皇帝的情緒,便自告奮勇道,“臣為皇上做一碗長壽面。”

小廚房里已經熄了燈,易朝華挽起袖子,加了水,和面。

李長安站在一旁,看他還算是熟練的動作,笑道,“你倒是還能做一點事兒。”

等到水煮開了,易朝華把面放進水里。又加了一個荷包蛋。

易朝華把長壽面放在劉殊面前,“吃吧,你的壽面。”

劉殊接過筷子,帶著幾分質疑的神色終是吃了一口,點點頭,表示味道可以。

李長安見劉殊總算是笑了,可算是抒了一口氣。

易朝華又端了一碗面條,放在李長安面前。

李長安抬頭,“我又不過生辰。”

易朝華隨口,“當作夜宵了。”

李長安吃了一筷子,覺得味道尚還可以,便問,“你做過長壽面?”

“做過。”易朝華答。

“給誰?”長安順口問。

易朝華笑了笑,“給一個姑娘。”

李長安心想,這個姑娘一定是易朝華放在心里的姑娘,她從沒有看過他這樣的笑容,平日里他所有的笑容都想是帶著一層盔甲,而這個笑容卻十分的簡單與純粹,可以看到一個人的柔軟之處。

她不是多事之人,也懶得關心易朝華的個人感情。此刻,她心中有太多的無助與惶惑,在這個夜里都要一一解開。

回到花廳時,三姐正在安排歌舞的出場順序。

李玉錦連連說道,“小妹,今日這女子是我見過最聰慧的了。你看看,這樂師還不發話,她就能融會貫通了。”

李長安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周沐容,冷笑,“她若是聰慧,也就不會爭著搶著要入宮了。”

李玉錦嘆氣,問,“難道還能有更好的去處?”

“原本是該有的。”

李玉錦覺得好奇,心中已經有個答案,卻不敢說出口,拉著長安出了花廳,在廊檐下,小聲問,“她可是周沐容?她可不是在江州么?”

李長安輕動嘴角。“三姐說的對,她就是周沐容。”

李玉錦手心里都是冷汗,“四弟知道嗎?”李玉錦太明白,四弟為了這個女人做了多少發瘋不可理喻的事情,而周沐容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李長安搖頭,“四哥他不知道。”

抬起頭,正瞧這二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