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碧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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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和霞草？

王琇真有些好奇了，這兩個丫鬟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霞草是王蕓到了江洲后人牙子賣進府里的，青萍卻是陸氏半路收的。自打上回青萍站出來替陸氏擋了一回，陸氏就極重用她。

陸氏房里原也是四個大丫鬟，分別是木槿、滇紫、蒼角和竹芋，來京前竹芋和滇紫被留給了四少爺王致遠，就留木槿蒼角兩個，之前幾個二等丫鬟還在爭這空位，不料竟是給青萍后來居上了，現在青萍雖拿的是二等丫鬟的用度，可待遇隱隱就是大丫鬟。

這樣一個前途正好的大丫鬟，和王蕓一個小小庶女的丫鬟是何時搭上了關系，又為何在園子的隱秘處藏著？

王琇覺著，自己怕是撞見了什么極為隱秘的事。

“莫不是那小蹄子想爬床，”瓊花心直口快道，“怕是買通了青萍，讓她幫著找門路呢。”

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國公府想要爬床的丫鬟也不少，想出來的花招也千奇百怪，別說買通主母身邊的丫鬟，王琇還曾聽說過四房有個丫鬟特地藏在恭房，趁著王四爺吃醉酒迷迷糊糊來出恭，近了王四爺的身，被收了通房。

“你這張不聽話的嘴，和小姐說什么渾話呢，別臟了小姐的耳朵。”忍冬端著食盒進來就教訓。

瓊花撇撇嘴，也就此打住不說，王琇想了想對瓊花道：“這既是不關咱們的事，咱們也不多管了，你也別出去多嘴。”

她看著瓊花點頭的樣子，又加了一句：“你這兩日別一個人出我院子，也別抄近路走小道。”

瓊花聽了這話先是詫異，后又被唬了一大跳，王琇見她臉都白了，笑道：“就當我是太疑神疑鬼了吧，這宅子不比京中老宅，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瓊花老老實實點頭，王琇和荷花的遭遇可是讓她慌得好幾日沒睡好覺。

主仆幾個正說著，孫姨娘帶人進來了，她見王琇只穿著素凈的家常衣裳，笑著點點她的額頭：“姑娘在自個屋里怎么也穿得這么素，這可不好去寺里。”

“太太要去寺里？”王琇十分詫異，時下僧道一流雖也還算興盛，可許多讀書人都是不信，認為這些是“禍家之始”，王五爺自然也不例外，因著這個，陸氏極少像尋常人家女眷那樣燒香捐香油錢。

“這江洲有所清凈寺，太太說要給二小姐還愿，不過我聽說，這清凈寺那方面特別靈些呢。”孫姨娘捂著唇擠擠眼，她生得清秀婉約，穿了件米黃碎紅撒花紗質裙子，外罩粉綠印花披帛，做這小女兒家的動作一點也不顯突兀。

王琇恍然大悟，這清凈寺怕是在求子方面特別靈些，她一時之間也有些感慨。

后院哪個女人不求子嗣，在房里供求子觀音、密密麻麻繡石榴紋……幾乎每個姨娘都做過這些，可就陸氏不能，這些都是姨娘們能做的事，她要是做了，那就是有失大婦身份，要落得旁人恥笑。到如今就算求子也得借著給女兒還愿的名頭才成。

陸氏要帶孩子們去清涼寺的消息不多時就傳遍了院里，王琬巴巴跑了來要和姐姐一塊兒挑上香去穿的衣裳，她一貫難下決定，挑著這套好看，那件也漂亮，最后還是王琇給指了一件新做的勾了金線的香色底大紅牽牛花折枝刺繡裙子，王琬還纏著要姐姐給自己選頭飾鐲子。

其實她們還不到涂抹脂粉的年紀，頭飾也不過是金花金葉，沒什么好挑的，可王琬愛俏，便是兩只花式不同的小金花也能挑上半天。

就這么仔細打扮了，王琬還是沒能在幾個小的姑娘里拔得頭籌，上香那日最出挑的竟是十一姑娘王薇，她雖年紀小，可身上穿了繡著童子的小衣，頭發里纏了金珠子，戴了琉璃瓔珞，臉頰圓乎紅潤，額間點了一點紅，看著像是觀音座前童子，打扮的又討喜又可愛。

陸氏一見就十分欣喜，等王薇開口說吉祥話，她更是喜不自勝，干脆把王薇抱進自己馬車里。王琬氣得上了馬車還噘嘴，她費盡心思也只得陸氏一句淡淡夸獎，這小丫頭片子只講了一句吉祥話就得陸氏另眼相看，怎叫她不惱。

王琇見了就去逗她：“妹妹可是餓了，要不要瞧瞧街邊的小食解解眼饞？”

既是要出來上香，那就是要吃素的，今日天還暗著就得起床，姑娘都是一式的早飯，一碗碧梗米細細熬成的粥，還有白瓷彩碟子端來的花蜜細糖，隨自己心意擱在里頭，王琬雖然平日喜歡用甜的，可今個沒睡好又起的太早了些，只草草用了幾口就不肯再吃。

王琬橫了姐姐一眼，就是不肯出聲，王琇還沒再說什么，馬車就晃悠悠地動了，沒多久，街上長短不一的叫賣聲就傳進馬車里，王琬一下子直了眼，她長到這么大還沒出過門，便是坐船那幾日街邊也沒什么好光景可看，一下子聽聞這些，心里就和貓抓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簾子。

王琇也十分好奇，自打穿越過來，她還沒好好看看這古代世界，兩姐妹一時間不由都可憐巴巴瞧著李嬤嬤。

李嬤嬤見王琇這難得的孩子氣不由失笑：“小姐掀起簾子看一眼吧，可不能久了。”

一旁的趙氏倒是有心說些什么彰顯地位，可王琬得了許可就歡天喜地掀簾子，她只得恨恨住了嘴，自打這李嬤嬤開始教王琇，王琬就越來越不親近她，這讓趙氏怎么不急，她早就把王琬看成自己親女，只指望著王琬只和自己親，整天逮著機會就在王琬那兒給李嬤嬤上眼藥，可惜王琬卻從來不聽，把她氣得捶胸頓足，日日念叨京中老宅的好處。

王琇從簾子里向外看，天色漸亮，周邊有了出來賣小吃的攤子，隔得遠王琇只能見著攤位上冒出的白煙，坐在那里吃的有穿著粗布麻衣的壯漢，也有身材佝僂的老人，甚至還有幾個穿著士子服的秀才。

街角還有幾個年輕姑娘，王琇這才知道女子也不是出門一定要帶面紗的，這幾個都穿著春衫，臉上也沒遮擋，籃子里挎著五顏六色的東西，看著像花，可這時日哪來的鮮花，王琇猜著也許是絹紗，除了這幾個，還有許多出來勞作的百姓。

王琇一時之間竟有些看花了眼，她在心里揣測著若自己沒穿到這國公庶小姐身上，而是到了這尋常百姓家里，會不會活得更好些。

等興奮感消退了些，她還是在心底搖了搖頭，古代的飲食本就不如現代繁多，普通百姓連頓頓有肉都做不到，等不用說什么牛乳糕點了，更何況她在現代連重活都沒做過，以自己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性子，連繡個花都慣會偷懶，生在普通人家，怕是連活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