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肆伍玖章 不明事

都市職場第肆伍玖章不明事

第肆伍玖章不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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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姜臉兒泛起紅暈,誰能想到他晌午會回房用膳,又沒遣人來說一聲。

撥了碗粳米飯遞他面前,笑著解釋:“二爺昨不是帶回兩大簍揚州螃蟹麼,各房分后,還余幾個,我囑咐林家媳婦煮到通紅再端過來,想著螃蟹上席百味淡,便沒精心整治旁的了。”

沈二爺“嗯”了聲,挾一筷子油鹽豆芽兒,慢慢吃著,他說:“這螃蟹是吏部李侍郎送的,他祖家在揚州,每至秋高稻熟時,吳越水田間此物最多,你瞧那兩簍螃蟹千里迢迢擔來,卻新鮮如故,可想知是為何麼?”

田姜道聲想知,沈二爺笑道:“取一只壇,底鋪田泥,蟹擱于間,上搭竹架,懸掛糯谷稻草,將谷草頭垂下,使它饑時仰食,再用蓋將壇覆嚴實,不透風不見露,其便經久鮮活不瘦,適出門攜遠之法。”

田姜聽得津津有味,正這時林家媳婦捧著個竹蒸籠進房來,小心翼翼端到桌上,接著揭開,一股子熱騰騰煙氣散盡,現了三只大螃蟹。

沈二爺問她是怎麼蒸的,林家媳婦忙陪笑回話:“去年子二爺就提點過,蒸蟹易味不全,要將臍揭開入鹽,再以甜酒浸一刻,上籠蒸味最好。”

“枉你記得牢。”沈二爺笑了笑,林家媳婦還是首次得二老爺夸贊,心底激動,差點將手捧著的姜醋碟兒打翻,余光瞟見二夫人彎起唇角,老臉一紅,喏著急忙退去。

田姜看那三只大螃蟹,兩只從殼內溢出黃來為雄,另只是雌,她凈過手,擇只雄蟹剪下鰲腳,挑里頭肉吃,再揭開背殼,竟滿是黃油膏脂,忍不得贊道:“一腹金相玉質,兩螯明月秋江,名不虛矣。”

取過一柄銀匙兒挖了膏,就要往嘴里送,忽眼眸溜瞟,見二爺雖挾素白藕段吃,卻也似笑非笑在看她。

他說吃完午膳要去吏部,手上自然沾不得蟹腥......他又那樣看她.......田姜咽了咽口水,很賢良的問:“二爺要吃麼?”

“那是自然,煩勞九兒妻了。”沈二爺理所當然道,一副大老爺的作派。

田姜沒得選,乖乖走到他身邊,滿匙的膏脂喂進他嘴里,聽他邊吃邊問:“九兒可知蟹有多少種吃法?”

田姜撇撇嘴,豈能難倒她:“蒸煮燉膾炒炸醉糟醬,還有做螃蟹小餃吃,這便有十樣了。”

沈二爺接著問:“你可知怎樣煮蟹滋味最好?”

田姜怔了怔,不就丟進鍋埋水里煮麼,至多用他的法子,入淡鹽湯里煮。

沈二爺笑著:“你想知法子,再喂我吃一口。”

田姜利索的將黃蘸了姜醋送他嘴里,沈二爺才道:“人人皆會煮蟹,只道清水或鹽湯即可,卻是不然,要想味兒好,除鹽咸味,再加姜片、紫蘇、橘皮同煮,你瞧水微滾便將蟹翻轉身再煮,待水大滾即可撈出,蘸碟里除姜末陳醋外,還需添一味橙橘絲,吃起又是另一番風味。”

“二爺怎懂得如此多?”田姜佩服極了,她素以為沈二爺滿腹經綸只在朝堂,卻原來也這般有煙火氣兒。

不自覺又挖一匙蟹膏奉上。

沈二爺笑攬她的楊柳腰肢:“我曾在揚州任過一年知府,那里有位故友深諳吃蟹之道,常說蟹鮮肥且甘膩,白似玉黃如金,集色香味三者至極,再無一物可上之。我那時二十歲罷,正當年輕氣盛之際,與他為何事打賭來著,結果輸得可慘,那整個秋季除公務外,我沒干過旁的,就被他逼迫烹飪各種螃蟹宴了。”

沈二爺竟也有打賭輸的時候.......田姜想著他顛鍋勺滿臉無奈的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看她春眉水目,朱紅嘴兒翹起,笑得仿如山花爛漫.......他的眉眼也清潤起來。

恰此刻,只聽簾外嬤嬤來回話:“二老爺去吏部的官轎已備妥在二門。”

田姜才察覺滿殼的膏黃嫩肉皆數喂給了他。

也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倚著沈二爺半肩,被他親密的摟住.......。

沈二爺的眼神能把人融的化了。

“蟹性寒涼,我給二爺斟盞黃酒,暖暖脾胃再走。”田姜雙頰莫名滾熱,扭身掙扎著要去取桌上的酒壺。

哪想沈二爺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尖兒,不待多思,他已湊首過來,吻住她若花瓣嬌艷的嘴唇。

他的吻溫柔似水,充滿了愛憐與疼惜,很容易讓人沉溺其間而難以自拔。

田姜渾身軟綿綿的,抬手悄悄圈住他的脖頸........。

”二老爺.......。“外頭的嬤嬤欲言又止。

沈二爺這才離了她的唇,看她滿臉紅潮、鎖骨晶瑩的嫵媚樣子,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抬手替她整理好衣襟,低聲囑咐:“晚間有筵局要應酬,定是會回來的,卻要晚一些,你先睡下不必等我。”

田姜溫順的點頭,喘息還未平,見他撩袍起身要走,忙道:“二爺吃盞黃酒再走罷!”

沈二爺微頓回首看她,唇角笑意漸深,他說:“我已經吃過甜酒兒(田九兒),哪還需要吃甚麼黃酒。”

這話說的實在曖昧.....不知沈二爺走了多久,田姜仍舊面紅心跳的厲害。

待用過午飯,小丫頭收拾干凈桌面,采蓉端來紫蘇菊花水,伺候她洗褪指間的蟹腥味兒。

田姜忽然想起田玉這檔子事來,昨晚他說有法子帶她出去,今又來見過沈二爺,讓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還因此被繡針戳破了手指。

可沈二爺陪她用飯,講蟹吃蟹說些舊聞趣事,端得云淡風清,最后還情深繾綣地親吻她。

田姜實在有些糊涂,若是田玉真說過些甚麼,沈二爺決然不會這般平靜。

這種想法持續半月后,她徹底想通了,這田玉果真是個騙子,信不得的。

“奸商。”

田姜坐在窗前繡著綠鸚鵡一只羽翅。

那綠鸚鵡仰首挺胸、呆若木雞立在架上,足有一個時辰,它咧著嘴笑容快崩了。

它是中了甚麼邪,要聽這小娘們擺布繡甚麼畫像。

怕是畫像沒出來,它已英年早逝。

騙子,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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