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番外壹:沈二爺的前世今生(十三)

書房里檀香裊裊。

沈澤棠正于馮雙林吃茶聊話,忽聽有位名喚蔣安的男子,奉商賈田玉之命前來拜見。

他未曾空手而來,除一封信箋,還有兩件一模一樣的青銅器,完好是贗品,破損為真品。

沈澤棠展箋細看,稍刻后,折成條子,湊近燈火燒成灰燼,隨口問:“田玉既有求于吾,怎不見他親至?“

那蔣安拱手陪笑答話:“田爺倒是想啊,不過受那幾船火銃拖累,官府衙差盯得緊,怎能再給沈大人添麻煩。”

沈澤棠不置可否,把那一雙青銅器細打量,型為踏馬飛燕,精美空靈,破損的馬身有裂縫,腳蹄斷三只,是而無法站立。他垂眸默半晌后,吩咐沈桓帶蔣安去客房歇息。

馮雙林見四下無人,方疑惑問:“吾朝嚴禁‘片板不得入海’那田玉罔顧政令,罪可當誅,老師怎會與他有交集?”又指著踏馬飛燕:“這青銅器毀損嚴重,要它有何用處?”

“田商曾在教坊司解吾當時困局,撇開生存立命不談,倒是個風雅知趣之人。”沈澤棠輕捻指腹沾染的銅銹,一面沉吟說:“他信中透露,疑馮舜鈺是其失散多年的兄弟,又恐冒然相認生變,遂想出這個法子來探真假。”

“如何探法?”馮雙林微怔。

沈澤棠繼續道:“太后誕辰要在坤寧宮祭祀天地,這踏馬飛燕是上古祭器,得來極難。將由吾引薦蔣安攜贗品敬獻太子,太子性敏多疑,定會尋能人來鑒真偽,馮舜鈺自幼得教養,猶精鑒賞及修補之術,若她聽聞此訊息,定會毛遂自薦前去,那田商便能確認,她可是他要尋的兄弟。”

馮雙林蹙眉:“這等認親法子委實牽強荒誕,不足以信服。”

沈澤棠贊同:“田商之言有所隱瞞,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馮雙林又問:“老師會替田玉促成此事麼?”

沈澤棠沉默不語,踏馬飛燕是田啟輝私藏之物,舜鈺若能得見定然欣喜,卻私心不愿她再邂逅太子。

馮雙林還是首回見老師面露猶豫,其實做抉擇很容易。

心底莫名晦澀難辨,他嚅嚅道:“老師就這般歡喜馮舜鈺?”

沈澤棠看他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笑了:“表現很明顯麼!”

這話便是承認........馮雙林手握成拳,啞著嗓問:“老師覺得永亭何處不如他?”

鼓足勇氣抬頭,恰于沈澤棠略含犀利的目光相碰,似乎一下子看進他的心里去。

“天地厚人,人莫自薄,永亭論才學、智謀遠勝馮舜鈺!”過了稍頃,沈澤棠才慢慢道:“舜鈺與吾如良辰美景月下賞美人,是男女相傾之情,雄雌相伏之愛;永亭與吾如花朝雪夜月下說劍,是肝膽相照之情,同舟共濟之義,吾把舜鈺視為嬌妻,揣呵護疼寵之心,把永亭視為知己,持共商大業之圖。是而汝等在吾眼中如天平兩端,缺一不可矣。”

馮雙林臉色大變,失聲低嚷:“舜鈺難不成是........”

沈澤棠擺手阻斷他的話:“你心底自曉不必口中成言為宜。”

馮雙林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腦中亂糟糟成一團,也無甚聊話的情緒,簡單再說幾句便起身作揖告辭。

才走到門邊,又被沈澤棠叫住,聽他交待道:“吾會引薦蔣安獻器,待太子命禮部尋鑒賞者時,你知會舜鈺一聲,她去與不去,皆由她自定奪罷!”

馮雙林應承下來,一徑離去不多提!

且說這日,沈澤棠從吏部乘轎出發,直抵太子府門前。

他掀簾恰見一頂藍呢官轎前,秦硯昭拽住舜鈺的胳臂,滿面凝肅在說著甚麼,舜鈺因是背向倒看不清表情。

沈澤棠眉宇輕蹙,撩袍端帶下得轎來,再往那處看,卻已無了人影。

他進了正廳,即被管事太監陳公公領至朱煜跟前見禮,再側右旁太師椅就座。

秦硯昭走來作揖寒暄,沈澤棠笑容淺淡,也適實答話幾句,不冷淡亦不親近。

地央擺番花獨挺座圓面桌,桌上小圓面擱站那尊踏馬飛燕青銅器,須尾俱全,呈昂首奔騰之姿。

十數鑒賞者急忙圍簇近桌前,肩肩相挨齊瞠目審視,而馮舜鈺因著瘦弱嬌小,被推在人墻之外難已近里,小臉急得皺成團兒,沈澤棠才給馮雙林使個眼色,倒見秦硯昭站起身,三兩步走至舜鈺跟前,把她硬拽到桌沿邊兒,有人被推開,吹胡瞪眼欲怒,見是個四品官兒,怏怏挪到一旁去了。

沈澤棠神情微凝,猶記誡訓過秦硯昭要忠心李氏,看來他并未聽進耳里,倒底此段孽緣何時生出,是前世舜鈺匿藏秦府而有,還是今世被秦硯昭搶得先機?待時機定要將她審問一番!

圍桌鑒賞眾人陸續回座,交頭結耳議論后,由其中位耄耋老者去稟明太子,道此物確為真器無誤,又搖頭晃腦將原由來敘,從觀銹色到聽敲音,從辯紋色到分銅質,卻也說的句句帶理,又掏出本記載此明器的冊子,雙手捧上。

太子接過翻看會兒,禁不住面露喜意,再遞給沈澤棠,沈澤棠笑了笑,簡單看兩眼,傳給秦硯昭。

也就這當口,聽得有人脆生生道:“在下有異議,此踏馬飛燕是假物。”

沈澤棠看著舜鈺由太監引領近太子跟前,跪下展拜,他雖喜怒不形于色,一顆心卻也驀得暗沉。

他怎忘掉,馮舜鈺這執拗認死理愛惹禍的性子,果然是兩世都改不了。

吏部正堂。

沈澤棠親手將馮舜鈺捉住,翻個身兒俯面趴在他大腿上。

慢條斯理地勒臂挽袖,再撩起她的衣袍至腰間,露出荼白里褲,先話不多說,噼啪就是兩巴掌拍上。

臀兒倒是嫩軟軟的,他原是想意思幾下就住手,怎奈綺念陡起,就舍不得放她,一邊兒嚴厲訓誡,一邊兒又多拍了幾下。

馮舜鈺似氣哭了,嘴里唧里哇啦告饒,還抱著他的腿面狠勁地咬。

前世里的九兒就愛咬他,逮到哪里咬哪里,管他痛不痛。皆是深淺不一的牙印兒。

沈澤棠怔怔的停了手,忽看見窗外,沈桓嗖得一聲不見了。

備注:關聯章節,2162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