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未雪筆記19
第三十一章未雪筆記19
汪爺爺喝了一口杯中水，緩緩的開口說，“汪家改死劫的方法，是以生渡死。”
“以生渡死？”我覺著這提法挺新鮮的，下意識的重復反問。
“對。你和榮城得生育后代，這個劫就算破了。”
“什么？我給他生孩子？”我瞪大眼睛，感到命運的荒謬。“為什啊？必須是我嗎？其他人不可以？”
“哎。。。”汪爺爺嘆了口氣，“其他人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剛才，不是說自己不怕死嗎？我們兩家交好數年，恩比怨更多。有些事我必須向你交代清楚，以生渡死，幾乎都能成功，但也有萬中之一的風險。當年，東濤也有死劫，后來。。。”
我突然想起汪叔叔原配妻子病逝多年的往事，瞬間明白了一切。原來當年，是她以生渡死出了風險，這才陪上性命。我立馬對汪爺爺說，“我知道了，這個劫總不能讓別人擔風險犧牲。既是我引起的錯，那就由我來承擔吧。”
“莉莉，我也明白，這倉促的決定不是你本意。”汪爺爺為難的看了看我，又自我寬慰似的說，“咱們家，只有這唯一的孫子。。。其實，你們兩人年紀接近，即便不出這樣的事，也可能會有命定的緣分呢？不然他怎會跳下海救你。”
也許汪老爺子這時，存了點私心。雖說以生渡死是汪家改死劫的方式，但我若長得如丑八怪，或者并不是知根知底的世交子女，他也不會這么輕率的提議。這些年，他最大的遺憾就是大兒子喜歡男人，二兒子又在原配過世后不曾婚娶。現在就這么個帥氣孫子，大概也擔心性取向異于常人吧，如今，天賜良機生孩子，他當然要好好把握了。
當時，我一心沉浸在自己錯誤中。原來妍妍和尹和，就不該救下想要上吊的我，他們后來的接連去世都是這個貓妖咒害的。這會兒，怎么能再看著汪榮城無端送命？
我別的不見長，講義氣卻是身上最大長處。
別人救了我，我卻害別人死，太違背良心了。
“汪爺爺，我明白您的苦衷。但我只有一個請求。”我咬咬嘴唇，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
“說吧。什么請求？”
“以生渡死交給我沒問題，但請您盡快為我破了貓妖咒。”
汪爺爺無奈的笑了，“必須得盡快，這個咒只封得了一年半載，要是孩子沒有懷上，榮城他也活不了。”
聽到汪榮城可能的遭遇，我心底懊惱不已，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走吧，我把榮城叫出來，讓他知道這回事。”汪爺爺站起身，又意味深長的看向我說，“莉莉，這件事，也算了卻我們兩家過去的遺憾了。”
“啊？遺憾？”我疑惑極了，心想葉家家譜不會是被偽造了吧，怎么所有的家族秘事全部一筆不提呢？若不是通靈遇到葉靈靈和外婆，我連葉云松招惹貓妖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在汪家那里也學了捉妖的皮毛。
汪爺爺只是笑笑，并沒有回答我的話。
當汪榮城睜著迷離的睡眼，被女傭叫下客廳時，我和汪爺爺已在沙發上坐著等候他多時了。打量著面前這個哈欠連天，穿白色t恤的男人，我郁悶極了，竟然要和他生孩子？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甚至比我還要小兩歲。
“爺爺，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汪榮城癱倒在沙發上，眼皮像被膠水粘住，想睜卻睜不開。
“早？都要吃午飯了！昨晚又上哪去了？睡到現在才起來！”汪爺爺沒好氣的訓斥他。
“我這不是倒時差嗎，還不習慣呢。”
“胡說，你幾天前就回來了，倒時差倒一周？”
“爺爺。。。”汪榮城皺起眉頭，語氣里有微略撒嬌的親昵。
汪爺爺明顯被他神情軟化了，說話也和緩不少，“榮城，我這會兒要給你說正經事，座直了啊。露娜，你給他端杯咖啡過來。”
“好的，汪老先生。”身邊站著的女傭點點頭，轉身去給汪榮城倒了杯黑咖啡。
他咕嘟灌下幾口咖啡，終于有了點精神，“說吧，爺爺，有什么事啊？”
“你和莉莉也認識有陣子了，昨天還跳下海救了人家，嗯，見義勇為，很好。”汪爺爺清了清嗓子，為接下來的話起了這么個勉強的開場白，又說，“咱們兩家也交好這么多年了，所以我決定，選個好日子，讓你倆結婚。”
結婚這兩個字，嚇得汪榮城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我也大吃一驚，尷尬的發問，“汪爺爺，不是只生孩子嗎？還要結婚？”
“你倆在說什么啊？一會兒結婚，一會兒生孩子，我和你的關系怎么就到那步了？”汪榮城放下咖啡杯，瞪大眼睛發問。
“你們這些年輕人，書讀多了，見識卻沒學多少！不結婚怎么生孩子？什么私生子的，可不能在我們家里出現。”汪爺爺看著我倆錯愕的樣子心里著急。“總之，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不行不行，為什么突然要結婚啊？我不答應。”汪榮城一臉不悅。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慚愧的望著汪爺爺，打算解釋前因后果。
汪爺爺用眼神阻止了我的話，“我來跟他說。”
然后，汪爺爺簡單說了因為我改生死劫引發貓妖咒的事，如今要保命，他只能和我結婚生子。這段敘述里，汪爺爺刻意隱藏了以生渡死會有風險，我猜，汪榮城或者汪叔叔，大概并不知道當年的隱情吧。但也可以理解，就像我不愿意亦澤知道自己交換性命改了生死劫，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愿對方活在內疚的陰影中的。
“什么亂七八糟的貓妖咒，我可不管，現在我活得好好的，干嘛信你們這些？不結婚不生孩子我就會死？太扯了吧。”汪榮城并不能理解其中厲害。
我急忙勸服他，“這是真的，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說身邊朋友都去世的事？就兩個月，他們接連的意外身故，榮城，我明白你不想和我結婚，但這事確實是千真萬確的。”
他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也許想到昨天我要死要活的樣子，有些觸動吧。
“你不信也得信，誰會拿這事和你開玩笑呢？反正呢，我看你倆也挺般配。。。”汪爺爺也開腔肯定了我的說法。
汪榮城急忙打斷他，“般配的多了去了，難道每個都要娶回家嗎？”
“你這個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想那么早結婚！”汪榮城再度皺眉。
“你忍忍吧，還不是為了救你命。”我這會兒也不樂意了，就像自己倒貼似的。難道我又愿意和他結婚生子了？若不是因為他救了我就得死，若不是因為眼睜睜瞧著妍妍和尹和已經故去了，我千刀萬剮也不愿和他結婚的。
畢竟，那是對心上人的背叛。
想著亦澤，想著我們曾經的諾言和經歷，想著他也許還在心底懷念我，想著他曾把戒指套在我手上，心中就想刀絞似的難受。
過去我沒有經歷過什么刀絞痛，以為只是歌詞呢。這會兒，生理上實實在在的感受到那種疼痛，連眼圈也紅了。
汪榮城看著我這幅樣子，以為是他拒絕得太直接，傷了我面子。不好意思的對我說，“莉莉，我不是覺得你不好，你那么漂亮，當然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只是突然說起人生大事，我沒有心里準備啊。”
“不用準備，婚禮的事，我來給你們準備。”汪爺爺接過話頭，又補充著，“榮城，你結婚之后呢，每月生活費應該多一些，我叫你爸從基金里按兩人份的打給你。人家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
汪榮城聽聞此話倒是高興了不少，“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那就這么辦吧。兩人份哪夠啊？不是要生孩子嗎？至少得三人份啊！奶粉尿布玩具，還有很多要買的吧。”
“好了好了，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汪爺爺終于軟硬兼施的勸服了他。
不到一個月，我們在那座矗立著玻璃教堂的海邊酒店，舉行了婚禮。
葉莎莉嫁給了汪榮城。
但我心里，永遠是葉未雪嫁給了陳亦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