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總,不是只有建筑這一塊才采取這種方式吧?”坐在沙正陽面前的男子顯得很休閑,白綢衫,滾襠褲,腳下一雙布底鞋,手中一把鐵骨折扇,有點兒儒商味道,言語卻是很符合沙正陽的胃口。
“喲,老辜,未戰先怯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沙正陽訝然的揚起眉毛,看了一眼對方,“連一搏之力都沒有了?”
辜科凡卻沒被沙正陽的激將法所動,悠然搖頭:“沙總,我知道您的目的,無外乎就是要把大家的主觀能動性給調動起來,激發大家最大潛能嘛,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這也理解,這還沒有算到整個團隊和職工利益呢,誰能不舍生忘死博一回?”
沙正陽笑了起來,“看來老辜那是早有算計啊,沒錯,下個星期會啟動房地產和建材這一塊的競聘規程,模式大同小異,覆蓋范圍更寬,建筑、房地產、建材這三塊領域,都歡迎相互競爭,這不算跨界,我希望大家都相對專業一些。”
辜科凡等的就是這句話,一直有些瞇縫眼眸中精芒爆閃,“沙總,行了,我就等您這句話了,我走了。”
看著辜科凡翩然離去的身影,沙正陽搖搖頭,這也是一個不甘寂寞之輩,當然能支撐起一番野心的,自然也得要有些能耐。
這其實也是沙正陽所看好的,辜科凡的能耐不在具體業務上,而在于長袖善舞的經營上。
原來的長油建筑能超越長油體系力壓論實力和技術都要強一籌的石化建筑公司,很大程度就在于辜科凡的個人運作能力。
自己調研時的那一番談話看來還是真的在對方心中播下了一粒種子,現在開始生根發芽了,這很好,符合預期。
徐利平進來,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沙正陽:“我看見辜科凡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去,那股子架勢很有些不一樣,可據我所知他好像沒太大動靜啊,呂雪松和魏君雍可是動作很猛,據我所知伏虎煤建好幾個人都被魏君雍給招攬了,正在組建一個大團隊,呂雪松說服了劉杰聯手,還在長川建設體系里邊拉走了幾個原來是武陽石化建筑公司的能人,也算是回敬了魏君雍一招。”
“這樣好啊,這才顯得出公平競爭,激烈競爭,若是沒這點兒能耐本事,趁早投降認輸。”沙正陽笑吟吟的道,這正是他樂于見到的。
“可辜科凡呢?他好像不是這種自甘墮落的性子啊,不可能就這么退讓吧?”看著沙正陽臉上神秘的微笑,再聯想到調研時沙正陽和辜科凡談到的明年中央將會出臺住房體制改革,未來所有住房將會徹底商品化金融化,徐利平恍然大悟:“沙總,辜科凡想要進入房地產?!”
“有什么不可以么?”沙正陽泰然道:“我倒是覺得這一領域才是辜科凡最擅長表演的舞臺所在,在建筑這一塊反而是限制了他的發揮,束手束腳了。”
徐利平微微點頭。
沙正陽對房地產這一塊的表現很不滿意,雖然從營收層面和利潤收入來看,房地產的表現不算太差,但是這卻占用了相當大的資金體量,也就是說其利潤率太低,這是沙正陽不能接受的。
當然這可能和當下房地產市場的本身不景氣有很大關系,哪怕長川房地產和三大煤業的房地產公司在漢都、嘉州、西安、武漢和成都這些城市都或多或少有些項目,但是都是零零碎碎,或者說沒有一個統一規劃,很有一點兒走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的感覺。
一家成功的房地產公司若是沒有一個十年規劃,那只能淪為二三流,而同樣,一家成功的房地產公司如果沒有自己的明確定位,哪怕一時能成功,但最終也只能歸于平庸。
沙正陽在和辜科凡的交談中感受到了辜科凡的勃勃野心,同樣也能認識到辜科凡的清晰思維,現在該做什么,三年后又該要做什么,五年后當如何,十年后的自我目標是什么,辜科凡心里都有數。
雖然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房地產這一塊的巨大潛力,但是他卻自覺把長川建設和房地產這一塊聯系到了一起,這恰恰是沙正陽看重的。
“正陽,你這可是捅了馬蜂窩了啊,整個長河能源集團都躁動起來了,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接了多少電話么?”尤萬剛望向沙正陽的目光里滿是欣賞,“七個,個個分量十足,那么些親朋舊友的電話還不算在內!”
“尤省I長,我覺得這是好事啊,惰性太久,這么刺一下,一下子蹦跶起來,還能松活松活筋骨,否則就真的只能老死于床上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沙正陽也沒客氣,話語犀利如鋒。
“如果是來打探了解情況,煩請尤省I長答復,一切就是按照公司公布的內部為準,不會有任何折扣,如果是來關說的,我相信尤省I長能夠幫我擋駕。”
“好,好,正陽,你可真是信得過我啊。”尤萬剛朗聲大笑,然后話鋒陡然一轉,“如果我是來打招呼說情的呢?”
“尤省I長,您也太小瞧自己了吧?”沙正陽也大笑了起來,“您花這么大心思,下這樣大一盤棋,可以說長河石油和現在長河能源集團就是您畢生心血所在,您對此寄予了如此大期望,怎么可能容忍一些無聊之人來干擾影響?再說了,真正能為這類事情打招呼的,又有幾個真正算得上是夠分量的?或者就是他們自己自我感覺良好罷了,其實不值一提。”
沙正陽的話說到了尤萬剛心坎上,連一旁的鐘廣標都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揣摩人心夠厲害,算是把尤萬剛心思摸透了。
好不容易搞出這么大的陣仗來,周遠望和王云祥都在關注,真正的大人物,誰還會這么不識時務的要介入插手?
不出所料,尤萬剛連連點頭,表情更見愉悅,負手而行。
“說得好!正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既然方案已經報經集團黨委過會批準,那就形成了一致意見,不會再受外界的干擾,省委省政府也支持這種改革,只要能最大限度的釋放企業自主活力,讓企業發展更健康,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尤省I長放心,既然組織安排我來負責長川實業,我這個人的性格就是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沙正陽語氣很堅決,“我有一些想法和規劃,未來長川實業要努力發展成為可以和主業比肩的企業集團,這雖然是一個有些長遠的規劃,但是我相信通過努力,可以實現。”
“哦?!”尤萬剛和鐘廣標都吃了一驚,雖然早就知道沙正陽抱負遠大,但是要說長川實業這個攤子要實現和主業比肩,這個口就夸得有點兒大了。
“正陽,你這話是不是說得有些滿了?”鐘廣標有些不悅。
只有三人在場這么說一說可以,但如果放在外邊,這番話肯定又要引來一番波瀾,這就太不合適了。
尤萬剛雖然也吃驚,但是卻沒有像鐘廣標那樣批評他,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所指的主業是石化這一塊,還是包括煤業和煤化工這一塊?”
沙正陽也愣了一愣,想了一想才道:“我這個提法可能不太嚴謹,我的意思是長川實業未來可以從長河能源集團獨立出來,尤省I長,鐘總,我這可不是想要搞獨立王國,而是一個考量,那就是從目前國有企業的改革模式來看,未來各級政府通過抓大放小戰略,更多的是要從宏觀上來對國有企業進行管理,或者說就是要主要管人管思想,來實現管理,而不再對其具體業務進行管理,更多的是放權授權由企業自身來決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尤萬剛和鐘廣標都為之一震。
沙正陽這家伙又開始冒新觀念了。
每一次這家伙總能提出一些別出心裁的東西來,但是你仔細琢磨就會發現對方提的東西都是在現有基礎之上的一些跡象指向,然后加以探尋追溯。
“你的意思是現在政府的管理不夠科學嚴謹,或者說是跟不上時代變化?”尤萬剛問道。
“嗯,差不多吧,中小企業逐步被推向市場,實際上這一塊早就該放開,現在都有已經有些晚了,大型國有企業作為公有制經濟基礎所在,國家不會放手,那么如何來實現對其有效管理?既要讓其遨游在市場中茁壯成長,又要確保國有資產不至于流失,不至于被一些敗家子給敗光,管得緊一些也許就死了,管得松一些,也許就飛了,這個尺度如何來掌握?”
沙正陽很坦然的攤攤手,“這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所以我覺得未來中央肯定會根據現在的形勢變化有一些對策出來,比如設立專門的管理機構,而不再像現在的九龍治水,遇到好事兒都搶,都到責任都推,結果是誰都治不了國企這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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