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點實力,還想以一敵三?癡人說夢!”石斬風見狀,嗤笑一聲。
說罷,其雙腳猛地一踩地面,身形驟然閃至,抬起一臂,豎掌并指如刀,朝著石穿空當頭劈斬下來。
其手臂之上,一連串密集玄竅亮起,手掌上白光涌動,竟真好似一柄鋒銳戰刀一般,上面傳出陣陣令人心悸地波動。
石穿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擊的威脅,掙扎著想要收刀迎擊,可身子被那女子和杜源左右夾擊,死死控制在原地,一時間竟是無法掙脫。
韓立暗叫一聲不好,作勢就要沖出高塔。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石穿空胸前忽然有一道烏光亮起,一枚吊墜模樣的東西從其胸前掉落,“吧嗒”一聲,碎裂了開來。
緊接著,就見一團烏光漩渦從中爆發開來,一頭高達十丈,形如魔猿,身上卻生有無數密集尖刺的鱗甲異獸從中浮現而出,一頭撞向了迎面而來石斬風。
“錚……”
一聲好似金屬交擊的尖銳聲響傳來,以手做刀的石斬風,手臂重重斬落在了魔猿鱗獸的頭顱上,被其撞擊得倒飛了出去。
韓立見此,微微一怔。
那魔猿的樣子,與當年石穿空三哥給他的那枚形似黑色籠子般的精巧微雕里,關著的那頭模樣猙獰的鱗甲異獸一模一樣。
只見魔猿鱗獸撞開石斬風后,轉身一掌揮出,又拍向了那名嬌媚女子。
后者手中骨鞭一收,輕巧一躍,躲避了開來,沒有與之硬碰硬,倒是另一邊的杜源見狀,身形一閃,來到魔猿鱗獸右側,抬起一拳砸了過去。
那魔猿看似體型巨大,反應竟是絲毫不慢,腰身一扭,回身就是一拳對砸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
兩拳相撞,爆發出一陣劇烈沖撞,虛空震蕩之下,一團狂暴氣息吹卷向四面八方。
石穿空身形一躍而起,竟是借著這股力量倒飛而去,想要逃離此處。
然而,他才剛剛躍入半空,就聽到一聲暴喝傳來:“哪里跑!”
緊接著,頭頂上方就有一道白光閃現,石斬風凌空而至,再次以手做刀斬擊了下來。
其速度快到了極點,石穿空根本來不及提刀迎擊,只能憑借本能向后一仰。
只見一道白光,從其面頰前一站而過斬,貼著他的胸膛滑了下去。
“嗤……”
一縷白發飄散而起,石穿空的臉頰上劃出一道極長血痕,面上覆蓋的骨鎧“咔”的一聲碎裂,胸前更是鮮血飚射,破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其身形墜落而下,砸向了地面,石斬風猶不罷休地追了上來,一腳踩向他的胸膛。
“轟隆”
大地劇烈一震,煙塵四起。
石穿空身子嵌入地面,口中嘔血不止,身下大地裂痕遍布,如蛛網一般密集。
石斬風一腳踩在其胸膛傷口處,一腳踢開了他那已經握不住的星器戰刀,用腳尖一挑,接在了手中,揮舞了一下,將之握緊。
“相比石破空,我實際上并沒有多厭惡你,只是……算了,怪只怪你有眼無珠……”他目光落在石穿空臉上,眼中并沒有什么譏諷之色,反而有些悲哀神色。
一語說罷,他手中長刀驀地一揮,就要朝著石穿空的頭上斬落下去。
地面上的石穿空,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笑意,一直緊握著的左手,忽然攤了開來,從中露出來一枚染血的樹葉狀玉玦。
正是三皇子給他的那枚印信!
印信之上沾染了他的精血,似乎已經被催動了,表面一道道纖細脈絡接連亮起,從中綻放出一道刺目光芒。
“這是……”
石斬風見狀,忽然驚叫一聲,竟是顧不得斬殺石穿空,身形暴退而去。
韓立遠遠觀瞧,就見石穿空附近的空氣好似突然一陣收縮,整個凝聚在了他的周圍,繼而便有一輪白色驕陽升了起來。
“轟隆隆……”
一聲劇烈的爆鳴響起,那團熾烈驕陽頓時化作了一團沖天氣云,炸入了百丈高空。
整個白石廣場,也隨之被一團耀眼白光籠罩了進去,令人目不可視。
一圈狂暴氣浪,朝著四面八方涌動而去,瞬間將大片地面石板掀起,如同一場沙暴般擴散開來。
韓立站在高塔之上,一股熾熱氣息迎面滾滾而來,吹得他臉皮生疼,眼睛也幾乎睜不開來,他只覺得身下石塔巨顫不已,灰塵“撲簌簌”掉落,好像隨時會崩塌一般。
這種驚人氣勢一直持續了十數息后,才聲勢漸歇,慢慢變得平穩下來。
這座石塔外皮像是經歷了嚴重朽蝕,從外風化剝落了厚厚一層,變得愈加單薄起來。
韓立扶著明顯薄了一層的窗臺,眉頭擰成了疙瘩,眼神陰郁地望向那座白石廣場。
然而,那里卻已經變得空蕩蕩一片,只留下了一深達十數丈的大坑,方圓足有百丈,周圍原本的石板地面和屋舍宮墻已經盡數化成了飛灰,全都消失不見了。
大坑中央,躺著一個渾身盡是烏黑血跡的殘破身影,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就在這時,那人胸膛突然劇烈起伏了一下,像是猛地咳嗽了一聲,竟然轉醒了過來。
其頭上凝結在一起的發絲震落一旁,露出一張滿是血污的臉頰,正是石穿空。
不知為何,使用了那枚石破空給的印信,他非但沒有傳送回魔域,反而遭受到了如此之重的一記暴擊。
石穿空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身子才剛一動,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就從四肢百骸各處涌了出來,令他發出一聲壓抑至極的痛苦低喝。
“在暴空界符的威能之下,你竟然還能存活性命,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這時,石斬風帶著杜源兩人緩步走到大坑邊緣,撫掌稱贊道。
他身上的衣衫也已經破碎了半邊,就連里面穿著的內甲,也崩碎了大半,右邊手臂和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不少地方白骨都顯露了出來。
韓立聽到“暴空界符”四字的時候,眉心不禁一跳,手中摩挲著那枚樹葉模樣印信的動作戛然而止,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陰郁。
若是之前在穿越黑淵和空間風暴進入大墟時,他當真使用了此符,那么此刻玄隗兩城眾人,大都應該都已經身死道消了。
躺在大坑中央的石穿空對大皇子的言語置若罔聞,仍是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可是其全身上下幾乎完全無法動彈,只有脖頸還能奮力扭動,帶動著身子不斷晃動,將覆蓋全身的焦黑痕跡抖落了一些。
然而,隨著那些血污和衣衫骨甲灰燼掉落,其身上焦黑痕跡下方,竟露出一片片雪白光澤,卻是裹著一層纖薄至極的白色紗衣。
“這是……星狐羽衣?怪不得你在如此強力的爆炸中,竟然還能存活一息,原來是有此寶護體啊。當年都以為你那個狐媚子娘親生前偏愛石破空,會將這件貼身至寶留給他,卻沒想到她竟然傳給了你。”石斬風嘖嘖稱奇,譏諷笑道。
石穿空聽聞此言,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始終面帶溫和笑意的柔美婦人,想起她總是輕聲喚著他和三哥的名字,想起她臨終之前,將羽衣遺贈給他時候的模樣。
那個溫柔的狐族女子至死,都不曾說過半句怨懟之語,只是希望他們兄弟二人,能夠互相照應,在這個兇險的世界好好存活下去。
“三哥,這‘暴空界符’真的是你的手筆嗎?”
石穿空緩緩閉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晶瑩淚珠,悄悄滑落。
“吼……”
就在這時,一聲獸吼忽然響起。
大坑半坡上,突然一片塵土飛揚,那頭魔猿鱗獸竟然從中陡然鉆了出來,毫發無損地朝著石斬風三人狂奔了過去。
“處理掉!”石斬風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輕聲吩咐了一聲道。
杜源與那嬌小女子同時閃身而出,一左一右迎向那頭魔猿鱗獸,與之纏斗著打向了一邊。
這時,石斬風緩緩走入坑底,來到了石穿空身旁,蹲了下來。
只見其隨手一扯,結果那件包裹著石穿空全身的星狐羽衣,竟然就如煙霧一般流散開來,直接消失不見了。
“唉,毀了,可惜了……”他輕嘆一聲,緩緩說道。
說罷,他目光一轉,看向了石穿空,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神色,一手提著那柄戰刀,將刀尖點在了石穿空的胸膛上。
“大哥,你覺得我三哥為人如何?”這時,石穿空忽然睜開了雙眼,眼中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問了一個看似莫名其妙的問題。
石斬風聞言,竟然眉頭微蹙地思量了片刻,然后才認真說道:“他……我一直看不透。”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連大哥你都看不透我三哥,看來一直以來都是我眼窩子淺了。”石穿空嘆息一聲,緩緩說道。
“好了,該送你上路了。”石斬風一時間并未琢磨出石穿空話里的意思,緩緩說道。
石穿空則是微微一笑,再度閉上了眼睛。
石斬風雙目一凝,將心中不知為何生出的那點愁緒驅散,手腕微微一轉,就要朝著石穿空的心口突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