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尷尬夫妻

第七百三十九章 八百里加急

到最后,賈瑨始終還是聽了母親的話,什么都沒有做。

他知道自己對父親的了解,遠遠沒有母親多。而母親現在還很清醒,還是那個睿智的女人,不會做出糊涂的決定。

他相信母親!

只是周廣勝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回了知府衙門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叫來衙役,通知廣州駐軍,又讓人呈上線報來,仔仔細細的查看民亂的情況。以便駐軍統領來時匯報。

這一細看,就看出里頭有些不對了。

周廣勝反反復復把這線報看了五遍,最后往椅背上一攤,背上的冷汗都流到了腳脖子上。

這哪里是民亂,這分明就是假借民亂,謀害朝廷命官啊!

這些人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周廣勝一夜未眠,在書房里反反復復的踱來踱去,與師爺熬了一整夜,最后天明之前,終于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老爺,這樣的折子可寫不得啊!”師爺苦苦的哀求著:“且不說此事是不是老爺估計的那樣,即便真是如此,老爺也大可不必如此。”

周廣勝一咬牙,提筆就寫。許是已經考慮了許久,整個折子寫下來,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停頓。

只是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剛放下筆,就一口血吐了出來。他趕緊把折子拿了起來,仔細看了一遍沒有沾在折子上,隨手就把折子遞給了師爺。

“八百里加急!”

師爺雙眼含淚的看了他一會兒,最后長嘆一聲拿著折子出去了。

周廣勝在座椅上坐了很久,直至晌午這才從書房出來,頹廢的拖著步子往回走。

他上的是一份請罪折,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收受賄賂和貪贓枉法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個干凈,接著又將民亂一事推到了自己頭上。

這樣,也許就能保住總督大人的名聲了吧?他想,總督大人才上任三年,自己在廣州都任了十幾年的父母官了。就算有民怨,也是沖著他去的,陛下自然就不會再怪罪總督大人了。

這折子送去京城,再等陛下的回音,也要三個月了。三個月的時間,民亂怎么也能鎮壓下來了,到時他再被押送回京,也能安安心心的上路了。

只是他不知道,這份折子才剛送出去,還沒出廣州府,在驛站就被人攔了下來。

攔下這折子的人,正是張震。

張震昨日去了趟軍營,火急火燎的將事情告訴了哥哥張霖,隨后又立刻趕回家來保護總督親眷。誰知才剛進門,賈瑨就找到他,叫他注意知府的消息,若是知府送信出去,一定要攔下來。

張震起初以為民亂一事與知府有關,心中憤憤不已,于是一直盯著知府衙門一刻不停。

果然,如賈三爺所料,知府衙門當真送了一份加急快報出去。張震便一路尾隨,最后在驛站將人攔下,并把人綁了,也一齊送到了賈府。

被綁的衙役都懵了,他就是送個信,總督大人的親兵攔下了折子就算了,為啥還要抓他,難不成是有什么秘密,要殺人滅口?

可誰知被綁去了賈府,就立刻被人松了綁,賈家的三爺甚至還讓人將他安置在了客院,好吃好喝的供著,只是軟禁了起來,不讓他離開而已。

送信的衙役急的都快跳腳了,他知道自家大人上任這些年來,一份加急快報都沒給上頭送過。如今這一份快報必定十分重要,可為何總督大人要派人攔下?

他不知這其中有什么道理,卻從賈家下人口中聽聞,外頭的民亂聲勢越來越大,而且民亂的百姓已經快逼近廣州城了。

這位送信的衙役在慌,周廣勝也在慌。

他明明已經聽說總督家里派人給軍營送了信,他這邊為保確認,也派人去軍營送了信。可為何駐軍遲遲不出手鎮壓,甚至讓亂民步步逼近廣州城?

城中的百姓也有人聽聞了這個消息,已經在傳揚開了。最近幾日廣州城可謂人心惶惶,百姓們紛紛在知府衙門和總督衙門前面請愿,可兩個衙門都沒有人出來理會這事兒。

周廣勝是故意不理,他想把這件事扛下黑鍋來,就得做出個昏官的樣子來。可他弄不明白,總督衙門為何不理,總督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周廣勝又派人打聽了幾回,聽說總督大人依舊告病沒有去衙門,他急的頭發都白了許多。

“大人,實在不行,咱們像廣西府駐軍借兵來吧?”師爺也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看著周大人一夜老了十幾歲,他心里也不好過。

他是周廣勝來廣州上任時,在路上救下的。那時他也才二十出頭,一身報復躊躇滿志,卻幾次被小人陷害,無法得志想著輕生。若不是周廣勝救下了他,又給了他這份師爺的差事,他這條命如今只怕早就沒了。

他知道,周廣勝是想做個好官的,可這樣的大環境下,做個好官就會被排擠,會被束手束腳,最后才不得已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可如今,周大人終于肯改過自新了,為何卻又遇到這種事情。

周廣勝幾聲長嘆之下,對師爺道:“叫上守城軍,咱們自己平亂!本官雖是一介文官,可年輕時也有些騎射功夫,怎能讓人小瞧了去!

吩咐下去,從今日起,所有守城軍日夜輪班,在城外巡邏,一發現亂民蹤影,立刻回報!”

師爺滿臉無奈的看著周廣勝,最后深深鞠了一躬:“是!”

百姓的不安,并沒有因為周知府的作為而平息。越來越多的百姓,隨著民亂逼近的消息,攜家帶口逃難去了別的縣市。

眼看著這廣州城,越走人越多,甚至到最后,連城外破廟里的乞丐都不見了。整座廣州城,跟座空城似的。除了本地的官員不敢擅離職守,其余的百姓幾乎全跑光了。

周廣勝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情形,成日長吁短嘆。百姓們再怕死,也不用逃得那么干凈吧?他這個知府雖然差勁,可還有守城軍在,那些亂民沒有武器,還能打得過守城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