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非邢霜一個人在,探春賈瑨正在晨昏定省,聽了這話都望了過來。
金釧笑著看向太太,就見太太眉毛也不抬一下,低頭邊喝茶邊道:“什么新聞,說來聽聽吧。”
紫鵑詫異的看了看姑娘,又看了看太太,見太太依舊不看自己,心里一橫便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奴婢前兒告假家去,聽聞那肖公子曾在姑爺的洋行里出沒,還打聽過二姑娘的事。”
邢霜此時終于抬頭了,輕笑了一聲:“哦?他打聽了些什么?多早晚的事情,本怎么沒來告訴我?”
紫鵑又道:“這肖公子并非找姑爺打聽的,而是早洋行的門房活計打聽的。說是我們姑娘掉了帕子,他要還回去。”
邢霜噗的一下就笑出聲了:“這些人咋就沒個新招,怎么人人都是掉帕子?”
一群人面面相覷,還誰掉帕子了?
邢霜這才反應過來,賈蕓和小紅這個世界不是靠掉帕子認識的。趕緊收了笑容問女兒:“那他還你帕子了?”
探春滿臉通紅:“我哪兒掉過帕子!”
探春可不傻,這肖柏什么心思,她算是知道了。
可……為何自己并不討厭,明明他此舉有登徒子之嫌,自己卻有些小鹿亂撞是怎么回事?
邢霜戲謔的看著女兒,嘴角一勾:“那就問他啊,是不是昧了你的帕子不還。”
探春再坐不下去了,起身來招呼也沒打,一溜煙的跑了。
賈瑨看著老娘一臉的無奈:“娘,那是你親閨女,沒你這么調侃的。”
邢霜心情大好,居然把二郎腿給翹了起來。金釧在一旁死命的咳嗽,邢霜瞥了她一眼:“干什么,老爺不在!”
金釧哭笑不得道:“太太也不管管?那肖公子明顯對咱們姑娘圖謀不軌……”
邢霜擺了擺手打斷了她:“什么圖謀不軌,男未婚女未嫁的,他看上了鐘意的姑娘,還不許人家追一追?”
兩個丫鬟一臉懵逼,什么追一追?什么意思?
賈瑨扶額,對金釧紫鵑道:“你們先下去。”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門口守著。”
倆丫鬟趕緊攜手往外走,再聽下去,太太又要把她們說懵了。太太最近越發的愛說些她們聽不懂的話了,三爺也不愧是太太的親生子,太太說什么都聽得明白。
賈瑨這廂見丫鬟們走了,這才苦笑著對母親道:“那也是你親生的,你就這么不管?”
邢霜瞪了兒子一眼:“所以說你們這些當兄弟當爹的都煩,人家想戀個愛你們管得忒嚴了。就是因為她是我親生的,我才不管這事兒。
“真要你姐對那張震念念不忘才好?那肖家小子不錯,我早讓人打聽過了,妻妾未娶,人品也還行。加上他知道分寸,總好過張震那狗東西吧?”
賈瑨扶額:“娘,這地方二十未娶,是不是有點問題。”
邢霜噗呲樂了:“你夠了啊,小小年紀,學的跟古人一樣古板。那是肖家的祖訓,二十歲前不得成家亂了心性。那肖太太也是二十四歲才招婿的,人不也過的好好地?
“再說你當你姐姐小了?她今年都十八了好么,你林姐姐都嫁了兩年了,你大姐姐也有孩子了,她這年紀相當于老姑娘了。
“那肖柏就大她兩歲,年齡對得上。肖家家世也算不錯,你姐姐嫁他也不算委屈。雖不是什么達官貴人,可好歹也是富貴之家。”
賈瑨嘴角一個勁的抽:“可他私下打聽,又偷接了姐姐的單子……”
邢霜反倒無奈了:“你咋就管的那么寬啊,我的天這還好是你姐姐,是個妹妹你不得揍人肖柏去啊?
“你姐姐身邊全是我的人,你當那肖柏能對你姐姐做什么事啊?無非就是給他個機會,看看兩人能不能成,不能成好歹也有買賣關系,怎么能扯破臉呢?”
賈瑨想哭,他真不是姐控,他就是怕探春又被傷一次啊。
邢霜見兒子還不服氣,嘆了口氣道:“這男人啊,還是有點腦子好。太木訥了,就跟那張震似的,你姐姐非得委屈死不可。
“再說你姐姐也不傻,什么事情心里有數。如今她也大了,想的也多了,再不似以前那樣。
“你這古板脾氣,別說跟你老爹還真像。我警告你啊,這事兒你可不許告訴你老爹,否則他要是搞破壞,我非饒不了你倆。”
賈瑨氣的站了起來:“我才不管,犯不著我管,爹那兒也不告訴。”
說罷,這小子負氣跑了,弄得邢霜哭笑不得。
探春這邊滿臉通紅的跑回了房里,左思右想后叫來侍書,讓她備車,要去馬場。
侍書聽了詫異道:“昨兒不是去了才回來的,姑娘還說如今馬場上了軌道,不必日日去盯著了。”
探春急的叫了起來:“叫你備車就備車,這么多廢話做什么。”
侍書難得見探春發火,趕緊退了出去叫人備車。不一會兒功夫,探春就出門去了。
到了馬場,探春一下車就打聽肖柏在哪兒。馬場的活計回道:“肖管事去馬市了。”
探春又問:“他去了多久?”
正問到這一句,身后突然有人道:“東家找我?”
探春身子一顫,頭都不敢回了。
自己怎么就沖動了,這難不成還當真問他,你是不是打聽過我?
肖柏這邊剛回來,就聽說東家來了,便急急忙忙趕了進來。一進來聽見探春打聽自己,就直接答了話。誰知道東家竟聽到了聲音愣在那里,半天都沒轉過身來。
肖柏滿腹疑惑,又問了一遍:“東家?”
探春僵硬的回過頭去,看著肖柏滿面笑容的樣子,突然覺得一肚子火。
這家伙,攪亂了自己的心,卻還啥事都沒有似的!
真真可氣!
探春一扭頭對馬場活計道:“你下去。”
馬場活計見東家發火,嚇得趕緊走了。
探春這才回頭怒目瞪向肖柏,看得肖柏一陣心里發毛,掛著尷尬的笑容問:“是我做錯什么了?”
探春咬了咬牙,一梗脖子便問:“你說,你在哪兒撿到我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