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第一百四七章 過年

第一百四七章過年

類別:其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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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成?我都忙了這么幾個月了!小幺說指定能掙錢,是能掙大錢的,咱們兩家……”范大娘子急切的叫起來。

李宗梁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小幺說能掙錢,那是小幺做,她做什么都能掙大錢,那是她,不是你。剛才你也說了,這織坊籌備到現在,哪一樣不是小幺在辦?這本錢是她出的、修屋子是張狗子張羅的,你正等著的織工師傅,也是等著小幺給你送過來是吧?別的都不說,這往后,你知道去哪兒采買生絲?到哪兒招織工?織出的綢子往哪兒賣?這打織機、買生絲的錢從哪兒出?”

范大娘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宗梁,這些,她從來沒想過,開織坊不就是織織布么?范大娘子呆想了想,看著李宗梁,低低的說道:“咱們從山上……山上不是帶了很多金子過來,這錢和人又不是小幺一個人的……”

迎著李宗梁的目光,范大娘子的聲音越說越低,李宗梁微微瞇了瞇眼睛,壓下那口氣,看著范大娘子低聲問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從山上帶了很多金子過來這話?”

范大娘子縮著肩膀,低聲嘀咕道:“都知道,二嬸子她們,都知道,這又瞞不住人。”

李宗梁用力揉了幾把額頭,把額頭都快揉紅了,深吸了口氣,看著范大娘子苦笑道:“怪不得,照這么說,你是不是覺得小幺給你的那些銀子,都是我在山上掙下的?再從山上帶到這開平府的?順才和狗子他們,也都是跟著我這個大爺的?

怪不得你總有口不平氣,這也不能全怪你。

我現在說給你聽,我們離了范家莊第二天,就到筆架西山落了草,窮得賣了先生給的那頭大青走騾,才有了一口粗糧吃。后來,是小幺設計搶了人家一箱金子,一小箱,一共五百兩,幾十個人吃穿用、蓋房子、買刀槍兵器,隔年又和筆架東山合到一起,筆架東山被官兵搶的一干二凈,連件衣服都沒留下,銀子沒多一兩,只多了十幾張嘴吃飯,又要治傷治病,這些你都看到過,山上那十來個四肢不全的,都是劫后余生硬救回來的。

鄭城戰亂,商隊斷絕,山上就沒做成過一筆生意,一直坐吃山空,你們到山上時,五百兩金子已經所剩無幾,又添了你們幾十張嘴吃飯。

小幺愁的睡不著覺,后來下山偷糧,也是小幺的主意,就那樣,也就能勉強裹住山上眾人吃穿。

小幺又和呂豐想法子去偷紅棗銀耳到黑市賣錢,兩個人差點丟了命,你說說,這么偷人家點吃食去賣,能掙多少銀子?

到開平府為了安置眾人,這銀子早就見了底,我跟你說的這些,山上都有細帳,貴子管著的,回頭讓他拿給你看。”

李宗梁的聲音苦澀無比,看著范大娘子:“你跟小幺不親近,我不怪你,小幺跟我說過,說不能怪你,這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她不好,只不過你們兩個人不投緣份罷了。可你要是敢疑心小幺貪了什么,這話真要流傳出去,我就是想護你,也護不住。

除了范家后宅這些人,筆架山上所有人,信服的是小幺,不是我。你說狗子他們,你沒聽狗子說過嗎?他是五爺的人,他們都是五爺的人,這話,你沒聽到過?”

范大娘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宗梁,難道這眾人之首領,不是她未來的夫君?這話,說什么她也不相信!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

李宗梁凝視著她,漸漸無力,半晌,低聲道:“織坊的事,已經這樣了,象你說的,也不是誰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等會兒我和小幺說說,李家退股,你回去和二嬸子她們商量商量,想開就自己開吧,銀子已經用出去的就算了,剩下的,你清清帳,該還的都還給小幺。

還有一件事,一肩挑兩家的話,以后別再說了,李家,咱們挑不起,往后小幺說讓誰挑就讓誰挑,咱們別管了,范家,有先生呢,這兩家,咱們哪家也挑不起,往后,咱們只管過好咱們兩個人的日子就好了。”

范大娘子抖著嘴唇,半晌才帶著絲不服不忿抖著聲音道:“咱們怎么就挑不起?你是大哥,李家還有誰?范家嫡支,就我……”

“有小幺!李家有李小幺!你聽好,也記好,小幺心里頭要護的人,除了我,就是水生他們三個,這話我和水生聊過不知道多少回,小幺……她不是善人,你要是非得把她當成個普通姑娘家,你要是真擋了她的路,我不知道她會怎么處置你。

水生說她殺伐之間,眼睛都不眨。就是現在,她這樣待你,是因為我,她不會傷了我的心,才容你,一直容你,可你真要鬧到讓她不能容,也許……

我勸了你半天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最好再和先生聊一聊,小幺說過,天底下對你最好,為你剖心割腹、全心全意只為你好的,甚至要舍了性命對你好的,只有你的父母,聽先生的話,多和先生聊聊。”

李宗梁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看著死死咬著嘴唇,眼里忿然尚在,盯著自己的范大娘子,垂下了頭:“我去找小幺,我跟她說,往后咱們守好本份,旁的,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

范大娘子緊跟著李宗梁站起來,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再多說話,李宗梁的怒意,她感受到了,范大娘子垂著頭跟在李宗梁身后出來。

李宗梁在花廳門口停住,轉身看著范大娘子,低低道:“先生讓你在家做針線,也是為了你好,聽先生的話吧。”

范大娘子頓時臉色蒼白,直直的看著李宗梁,楞楞的說不出話。

李宗梁移開目光,不再看她,吩咐玉硯扶范大娘子回去。

自己背著手站在花廳臺階上,看著范大娘子走遠了,才垂著頭,慢吞吞的往東院回去。

傍晚,天快黑了,魏水生、李小幺幾個人才興致勃勃的從城外看完熱鬧回來。

李二槐大呼小叫的連叫著’氣派!過癮!’,等不及婆子倒茶,從暖窠里拎起壺,嘗嘗溫熱正好,仰頭咕咚咕咚一氣兒灌了下去。

貴子搶過另一只茶壺,一手拿杯子,不停的倒一杯喝一杯,連話也顧不得說了。

鐵木手慢沒搶到,在正屋團團轉了幾圈,連聲吩咐著婆子:“給我拿瓢水來!快!渴死了!”

張大姐一巴掌把鐵木拍回椅子上:“都渴了這半天了,這在乎這一會兒,等著!”

孫大娘子抿嘴笑看著被張大姐一巴掌拍回去的張鐵木,轉身出去,和婆子一起泡茶涼水去了。

不大會兒,孫大娘子帶著婆子,提了茶壺茶杯過來,先給李宗梁倒了杯茶,李宗梁笑著將杯子遞給了李小幺:“我不渴,讓他們先喝。”

孫大娘子又給魏水生等人倒了茶,最后自己倒了一杯,緊挨著張大姐坐下喝著茶。

幾個人解了渴,婆子過來稟報說晚飯備齊了,張大姐轉頭看向李小幺,李小幺看向李宗梁問道:“范姐姐呢?怎么沒在?”

“她回去了,咱們吃飯吧,你們看了這一天的熱鬧,也餓壞了。”李宗梁笑著站起來,伸手輕輕帶了一把李小幺肩膀,低聲道:“吃完飯再說話吧。”

李小幺看了眼李宗梁,跟著眾人,熱熱鬧鬧的涌去隔壁廳里吃飯了。

李二槐和李宗貴多喝了幾杯酒,大呼小叫的跳到院子里比劃比劃去了。

魏水生瞄著笑容里沉著陰郁的李宗梁,抱著胳膊站到臺階上,看兩人比劃。

李小幺站起來,對張大姐和孫大娘子道:“大姐和孫姐姐看著人收拾收拾,我陪大哥走走。”

張大姐爽快的答應一聲,李小幺挽著李宗梁,往后面園子走去。

兩人走出十來步遠,李宗梁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李小幺的手,低聲說道:“別跟她計較,織坊的事她跟我說了,還有月亭想說親水生的事。”

李小幺驚訝的停住了,仰頭看著李宗梁問道:“月亭看中水生了?”

“嗯,嚴二嬸子先找的范大娘子,她推了,說是今天嚴二嬸子又去找了范先生,想讓范先生出面說親,范先生也回絕了,聽那意思,嚴二嬸子要自己找水生提親。”李宗梁沉聲解釋道。

李小幺表情古怪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好半晌,才長長的呼了口氣,“不理她,讓她自己找水生哥提親就是了,水生哥愿意,兩情相悅,這是喜事,水生哥不愿意,必定一口回絕,這不是大事。”

“我說過她了,這事知道了,就該趕緊跟你說,還有織坊的事,我的意思,李家退股,織坊就由范家一家去開好了。”

“大哥也真是,范姐姐那織坊是用咱們前院做織房的,范家一家開,這織房卻在李家,算了算了,這也是小事,她那織坊不辦就算了,要是開下去,我就找范姐姐收幾文錢做房租,有那個意思,兩家也就能說清楚了。”李小幺渾不在意的揮著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