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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事已了
第二百零七章事已了
林相突然厥死過去,十幾名老態不一的名醫太醫們圍著僵直的林丞相低低議論的半晌,得出了一致結論,林相是中了毒!
得出了結論的名醫太醫們立刻聰明無比的推想著毒藥的來源,股戰戰哪敢久留,連診金也不敢收,轉眼間走的干干凈凈。
濃黑的深夜仿佛更利于消息的傳播,林相中毒的信兒飛一般傳進宮里和太平府各處,吳貴妃面無表情的聽完,一言未發,這會兒她沒功夫理會這樣的小事,事有輕重緩急!
大皇子震驚之后,只覺得一股冰冷的陰氣從尾骨升起,她能毒殺林相,當然也能毒殺自己!
大皇子恐慌的將桌子的茶杯猛的甩到地,急叫陳將軍進來,只要還沒逃出太平府,他只能躲在死士和護衛們的團團包圍之下!
天際透出絲絲曙光,落雁被南寧拖著從馬滾下來,趴在路邊的草地里,全無姿態。
南寧和護衛轉到旁邊換了衣服,拎了件黑色斗篷過來,裹在落雁身。
落雁痛苦的咧著嘴爬起來,扶著樹,看著南寧央求道:“能不能找根棍子給我柱著,痛死了。”
南寧示意護衛,一邊理著馬,一邊笑道:“這是姑娘想出的法子,一般人都覺得女子受不了這苦,自然就想不到咱們一夜之間就能跑出四百多里,姑娘說了,跑過這一夜,就能安安穩穩坐車趕路了,咱們再走兩天,到揚州等姑娘。”
“啊?跑了四百多里?”落雁一陣哆嗦,又一頭撲倒在地:“怪不得,我這身子跟散了架一樣,怎么不往北走,倒往揚州去了?”
“這是姑娘吩咐的。”南寧轉頭看了眼再次軟癱在地的落雁,示意護衛把棍子給她,“起來吧,前頭是慰縣,也該開城門了,咱們進去找間客棧,你洗一洗,換身衣服,咱們再買輛車子,就得啟程了。”
落雁拄著棍子站起來,說什么也不愿意再騎馬,一行三人,混在入城的人流中進了慰縣,一個多時辰后,兩匹馬拉著輛半舊的桐木犢車,出了城門,一路往揚州方向去了。
微明的太平府,宮里,皇咽了最后一口氣,從皇寢宮起,白色飛快的往四周漫延,轉眼功夫,就漫成了一片白茫茫,這片白茫茫又從宮里往太平府各處漫淹過去。
凌晨時分,太平府兩處最大的瓦子和國子監空,突然晃晃悠悠升起了十來盞天燈。
這會兒的太平府可容不得有這樣的東西,沒等天燈升高,就被禁軍用箭射穿,被射穿的天燈斜歪著撲落下來,從天燈面,卻飄飄灑灑,落下無數紅紅綠綠的紙片。
那些紙片在空中優雅的翻飛著,被風吹著飄飄蕩蕩,不知道落到了哪兒,自然也有些落在了禁軍們面前。
一個禁軍彎腰揀起紙片,只掃了一眼,就嚇傻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是什么事?什么東西?
這一大早就散落的各處都是,寫著丞相薄命,貴妃惡毒的花花紙片,和皇的駕崩的消息一起,成了太平府這天早最轟動,最能讓人生出無數聯想的兩件大事!
宮門口和國子監門口,都聚集著成群的、滿臉悲壯的官員和士子,捧著糊了白封的折子,準備血濺五步。
那些飄落的花花紙片提醒了他們,很快就有人將自己的折子用大字抄出來,貼在了國子監和六部大門外的八字墻。
早起的商販和市民,驚恐的無所適從,一夜間,太平府失去了太平,仿佛換了天地。
已經開了幾扇門的店鋪慌亂無比的又趕緊關了門,早起出門的升斗小民們急奔回家,今天無論如何不宜出門了。
大皇子府正門從里面緩緩推開,釘著銅釘的大門大開到底,皇子妃宋氏昂著頭,帶著滿臉哀傷和渾身廖落,一身重孝,牽著同樣一身重孝的兒子,拄著哭喪棒走在最前。
側妃楊氏竟自己抱著兒子,滿臉倉惶和驚恐的緊跟在宋氏身后。
后面,是大皇子府的女眷仆從,一行百人,就這么跟著宋氏,就這么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出去,仿佛一條哭泣著的白茫茫的小河流,緩慢卻又堅定的往更加白茫茫的宮廷匯去,準備將自己淹沒在未知的前方。
團團圍著大皇子府的禁軍們愕然看著這一群哀傷悲涼的婦孺們,下意識的往后讓開了一條路,讓開后卻又恍悟過來,急忙跟,從前后左右一路護衛著也是監禁著,護著隊伍,轉過小巷,轉進大街。
隊伍轉彎間,幾個僂著身子的婆子突然閃入街角巷口的某處,那些地方早就有人在接應,幫著三兩下除了孝服,混在混亂的人群中,一路往城門奔逃。
長明昨晚得了哨信,凌晨時分,收拾停當,十幾個人一路潛出,直奔北門而去。
這個凌晨,大皇子逃往南門,長明一路往北門。
這個凌晨,在狼煙四起的混亂中,大皇子和長明各自出了城,奔向各自想去的地方。
李小幺端坐在榻,喝著碗核桃酪。
海棠和淡月站在門口,支著耳朵,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李小幺將碗放到幾,看著兩人,揮手吩咐道:“好了,別那么八卦看熱鬧了,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在彩云坊做的那些衣服,一件也不能落下,那可都是貴重東西,對了,我記得說過一回,讓你們兩個給紫藤她們也買點衣服首飾什么的帶回去,你們買了沒有?”
淡月和海棠轉身回來,海棠一臉的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姑娘,今天太平府那么多大事!萬一……”
“什么萬一不萬一!又胡說了!”淡月伸手打回海棠的話,看著李小幺笑道:“都買了,剛到太平府那天姑娘就說了,我和海棠買了好多,不光紫藤她們,還有范大娘子、張大娘子她們,大爺他們,還有鐵木大爺,連王爺和水二爺都沒落下,姑娘放心!”
“那就是了,這么多東西,不趕緊去收拾,還有功夫在這里看熱鬧?趕緊去收拾出來,還要看看得用幾輛大車裝東西,還有啊,這回啟程,什么紅泥小爐紅銅鍋,這些東西都得帶全了。”李小幺仔細想著,曲著手指一件件吩咐道。
海棠笑起來:“姑娘也真是,外面那么多大事,姑娘今天難道不管了?竟想這些該我們想的事!”
“也是,這些事是該你們想,我真是操心的命,外面還有什么大事?大事早結了,這會兒只有熱鬧,沒有事。”李小幺懶懶的往后靠到靠枕吩咐道:“等會兒讓趙五哥再去請一趟閃大夫,讓他跟孫掌柜說一聲,路引和書信的事,越快越好。”
淡月取了條薄被過來,蓋在李小幺身,和海棠答應著各自去忙了。
李小幺拉好被子躺下,打個呵欠閉了眼睛,她幾乎一夜未眠。
這樣的非常時候,孫掌柜老老實實的守在江南坊,留心聽那些相熟的衙役、官吏們來往喝茶吃飯間,零零碎碎的說著些宮里、六部和太平府各處的只言片語。
午初時分,嚴大人面容疲倦的進了江南坊,坐下一口氣喝了半碗擂茶,看著孫掌柜問道:“出什么事了?”
“事倒沒出,咱們都是小心過日子的老實人,能有什么事出?是我家姑娘的事,昨天夜里被外面動靜嚇著了,今天一早,五哥就趕著過去請閃大夫,誰知道閃大夫連門都沒敢開,更別說出診了,想想也是,這會兒,誰還敢往外去,難道真是光要錢不要命啦?唉!”孫掌柜坐到嚴大人對面,一通抱怨說完,喝著口清茶。
嚴大人笑道:“這容易,我給你拿個府衙的通行憑信,再去請一趟閃大夫就是了。”
“不光是這個,聽說皇……先皇啦?”孫掌柜的頭幾乎伸到了桌子中間,神秘而恐慌的問道。
嚴大人點了點頭:“山陵崩了,傳詔立了六爺,聽說今天一早靈前就即了位,有壞事,也有喜事。”
“佛祖保佑,那就好那就好,六爺……皇,那真是好!”孫掌柜喜的簡直有些語無倫次:“那這回,您也能高升高升不?”
“也不算怎么高,”嚴大人壓著臉的喜色,顯得淡然而隨意的說道:“侯爺跟我說了,讓我守幾年太平府,做一任府尹。”
“唉喲!這還不算高?太平府府尹可不比其它地兒,我就說,你這樣的忠厚人,這脾氣性情都是有大福的,這回好了,你們家老太太可算盼到老夫人這份尊榮了。”孫掌柜這回是真的喜不自勝。
嚴大人哈哈笑著,伸手拍了拍孫掌柜,感慨的說道:“當年咱們在鄭城驚魂失魄,要是沒有你和老宋……唉!你看,一跟你說話就跑題,你接著說,到底什么事?”
“我這是小事,是這樣,這山陵一崩,照理說天下都得守國孝,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不能殺豬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