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九章停戰
第二百八九章停戰
“水砥不錯,穩重,石頭說他心里極有數,不錯!那開平府的生意誰管?”靖江侯連聲贊同著卻又冒了句疑問。
安遠侯和水砡都不理他,安遠侯捻著胡須,擰著眉頭細細想了半晌,慢慢點了下頭:“不錯!你想的周到,水桐和五爺交情非淺,水砥和水桐是嫡親兄妹,處得又極好,再說,水砥為人謙和,這一點最要緊!嗯,這事你去安排,越快越好。
阮大,就讓他回去榮養吧,年紀大了,也該回去享一享兒孫之樂了。”
水砡點頭答應了,安遠侯看著兒子,突然一聲長嘆,調頭看著弟弟靖江侯傷感道:“咱們老了,好在這倆孩子比咱們強,石頭眼光好,交游廣闊,阿砡沉穩周密,比咱們強!”
靖江侯眨了眨眼睛,指著哥哥笑道:“你這會兒才知道這倆孩子好?我早就看出來了!石頭交游廣闊這條就是隨我!你看看,我就跟你說過,得多聽聽他倆的話,你看,讓我說準了吧?!”
水砡挑著眉毛,又想笑又不敢笑的看著被靖江侯悶了口氣的父親。
安遠侯呼了氣,瞪了弟弟一眼,轉頭看著水砡吩咐道:“往后有什么事,你們兄弟先商量個章程來,我再給你們兄弟押押陣,看著你們兄妥當了,我也該退避山水間,享享清福去了。”
水砡忙逼著雙手,恭敬的笑應了。
三個人又細細商量了些細務,這才讓人去請水砥,安排諸事去了。
蘇子誠一前一后兩封信急遞進寧王府,蘇子義吩咐人從戶部叫了水砡過來,指著信笑道:“咱們不用愁白頭了,你看看,淮南路這一趟競標,竟競了九百多萬兩銀子出來!”蘇子義舒心的哈哈笑著。
水砡急忙取信看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子義笑道:“真沒想到江南如此富庶!沒想到二爺銳利至此!真讓人不敢直視!”
“這可不是你家二爺的本事,這個李小幺,我還是低估了她,你再看看那封信。”蘇子義感慨的嘆息了一聲,指著并排放著的另一封信道。
水砡忙取信看了,臉上閃過絲異色,忙抬頭看著蘇子義,蘇子義坐到水砡對面,看著他問道:“你的意思呢?”
水砡神情不變,凝神思索著,心里卻是五味俱全,翻滾不定,二爺竟然提議讓俞遠山任淮南路轉運使,一任五年!
就這么驟然間提到一品,成了獨擋一面的一方大員,還是富庶至此的淮南路。
李小幺這樣的手筆,他連想都沒敢想過!
怪不得她對水家出手豪闊,俞遠山主理淮南路……這淮南路就是握在了她李小幺手心里,水家這會兒吞不下淮南路,握在她手里,淮南路對水家就是大門敞開!
何況,這是由二爺嘴里提出來的,水家無論如何不能讓二爺有任何不快!這是水家的鐵律!
“這位俞遠山管著梁王府帳房,這趟糧草調度,和石頭往來較多,石頭對他倒是贊不絕口,這趟恩科,又用了他和安在海等人聯名的折子,這折子如今已經傳遍天下,成了佳話美談,若是他去了淮南路,至少于收攏淮南路士子之心這一條上,他能比別人事半功倍。”水砡帶著笑,謹慎的回道。
蘇子義重重拍著椅子扶手道:“我一直在想,這李小幺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局的?從太平府回來?太平府之行前,她已經收服了梁地諸俘官,若是從太平府之行前,她又怎么預料到太平府之事?”
水砡緊擰眉頭看著蘇子義,半句話也不敢接。
蘇子義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踱了幾趟,停在水砡面前,看著他,接著道:“這才是高手,布局于無形,一步步穩穩妥妥,讓你不得不隨她落子,不能不看著她落子,助她落子!如今這局半成,她得了利,可這最大的好處,卻在北平,在咱們這里!唉!”蘇子義仰頭長嘆一聲:“我怎么舍得不落下這子?不隨她心意落了這子?”
“二爺信里說,準備三五年內將淮南路治理為天下財富聚集之地,也許真能成。”水砡話里帶著期盼。
蘇子義又是一聲長嘆:“不是也許,是必定!呂華已經尋過我了,請我允可呂家海船泊于鹿港進出貨物。”
水砡愕然看著蘇子義驚問道:“呂華?若是這樣,那鹿港繁盛豈不是指日可待?”
“嗯,俞遠山就俞遠山吧,回去跟你父親說一聲,由他出面提名推薦吧,水家不是要在淮南路做生意么,先送個人情過去。”蘇子義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伸展雙臂,輕松的吩咐道。
水砡忙站起來應了。
淮南路的事,是如今朝廷頭等大事,當天晚上,蘇子義進了趟宮,第二天早朝,就提了要往淮南路委派轉運使的事。
蘇子義話音剛落,安遠侯水清明就一步出列,極力推薦俞遠山。
郭家兄弟愕然之余,一片怒氣,據理力爭,朝堂上吵成一團,直吵的差點打起來。
蘇子義眼看著吵得差不多了,穩穩站出,列了一二三四,表明態度支撐安遠侯,皇上照慣例著稀泥,借著淮南路事兒急,先派個人過去,別的,以后再說,算是當場定下了這事,發到了吏部。
還沒到午時,俞遠山就被傳進宮里覲見,皇上和藹的囑咐了幾句,吩咐他去見寧王領訓。
俞遠山如踩云駕霧般出了宮,又進了寧王府,蘇子義也是一樣的和藹可親,囑咐他實心為民、恪盡職守,吩咐他越早啟程越好。
俞遠山出來,又到吏部領了委任,小心翼翼的揣在懷里,上馬騎出一條街,突然下馬,探手進懷里摸了摸,呆站了半晌,跳上馬,往城外奔去。
出了城,縱馬一路狂奔,直奔到被一片樹林阻了去路,才勒馬下來,從懷里取出委任,細細看了一遍,腿軟著跪倒在地,頭抵著根小樹,號啕大哭起來。
揚州府送往開平府的信,都是長了翅膀的,自然飛快,可那些被無數人手抄口傳著傳往太平府和池州府等各處的絕妙文章,也如同長了翅膀般,其實一點也不慢的在民間流傳漫延,一路漫延進了吳地最頂端。
太平府吳國新任丞相宋大人欠著半邊身子,屁股稍稍沾了點凳子邊坐著,提著口氣,謹慎小心的看著慢聲細語讀著那篇祭文的吳太后,吳太后臉上越來越濃的怒氣,讓他的心越提越高。
吳太后看到最后,只氣的嘴唇抖個不停:“無恥!無恥!卑鄙之徒!奸人!卑鄙無恥!”一邊罵著,一邊抖著手用力撕扯著祭文,只撕的手指發白,連長長的指甲也折斷了。
皇上坐在旁邊,驚恐的看著母親。
宋丞相急忙起來跪倒在地勸道:“太后息怒!太后不必為此等卑鄙無恥之徒生氣,保重身體要緊,太后息怒,息怒。”
吳太后喘著粗氣,閉上眼睛,深吸深吐了幾口氣,睜開眼睛,伸手輕輕拍了拍嚇壞了的兒子,低聲安慰道:“皇上別怕,咱們不怕他。”
宋丞相看著膽怯不安的皇上,暗暗嘆了口氣,轉眼看向吳太后勸道:“太后,如今……淮南路已失,若收復……”
吳太后一聲長嘆:“收,咱們就亡了!”
宋丞相心底暗松,跟著小心的嘆了口氣。
吳太后垂頭看著地上被自己撕碎的祭文碎片,半晌,抬起頭,神情已經平穩,看著宋丞相吩咐道:“退兵十里,池州府也是聰明人,淮南路虎視耽耽,再打都要亡了。”
宋丞相忙答應道:“太后圣明。”
吳太后臉上透著灰暗,沉默了半晌,揮手道:“告退吧。”
太平府軍退了十里,大皇子背著手,仰頭看著已經裝裱好,懸掛在墻上的祭文,沉默了半晌,頭也不回的吩咐道:“退兵十里。”
太平府和池州兩處各退兵十里對峙的信兒很快遞進揚州,蘇子誠長長松了口氣,相較于太平府和池州,連年征戰,疲勞已極的北平更需要休養生息。
蘇子誠焚了紙片,心情愉快非常的出來往隔壁去尋李小幺。
如今的別院前院,他占了靠東邊的三間正堂做處理政務之地,西邊靠南墻不遠,一片花濃樹密、流水幽幽處,一明兩暗,原本修來用作清修的三間精舍,被李小幺占了做辦公之地,這兩處隔了一道月亮門。
李小幺迎出來,兩人干脆坐在寬寬的檐廊下,青橙上了茶,帶著眾丫頭婆子遠遠避開。
蘇子誠輕松的笑道:“太平府和池州停戰了,各退十里,停戰對峙,好了,大家都能歇歇了。”
“這兩個都是聰明人。”李小幺喝著茶笑道。
蘇子誠嘴角往下扯了扯:“識時務罷了!”
“識時務最好,真要是哪一家非要打個你死我活,這一通混戰,三敗俱傷。”李小幺笑盈盈道。
蘇子誠贊同的點著頭:“咱們打了兩三年了,真是累極了的,淮南路這一戰,真真正正是強弩之末,不過咱們運氣好!”蘇子誠飛揚著眉毛,得意非常。
看過《》的書友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