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夢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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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聽到人語聲,低低的,謝鸞因彎起唇角,竹溪又做了什么事,被蓮瀧低聲數落呢。
李媽媽又在抓著院子里的小丫頭教規矩……
“阿鸞!來!”肖夫人坐在窗下的炕上,朝著她招手,笑容和煦而慈軟,“你不是愛吃寒瓜么?今日你爹爹剛讓人捎來的,為娘嘗了一塊兒,很是甘甜,今日,可以允你多吃一塊兒……”
肖夫人面前的炕幾上果然放了一只琉璃盤子,上面整整齊齊碼著切片的西瓜,翠綠的瓜皮,鮮紅的瓜瓤,看著,便讓人覺著歡喜。
謝鸞因想著,母親今日可真是難得的通情達理,居然允她多吃兩塊兒寒瓜,那她還等什么?自然要敞開了肚皮,盡情吃個痛快才是。
這么一想,那寒瓜入目顯得愈發可愛,似在朝她招手一般,她瞇著眼,奔了過去,跑到炕幾前,朝著那寒瓜伸出手去……
誰知,就在她指尖觸到那寒瓜的一剎那,面前,陡然一片漆黑。
無論是寒瓜,還是肖夫人,瞬間都消失在了眼前。
“母親……母親……”
她嚇得臉色皆變,一邊迭聲喊著,一邊四處張望,可是,入目所及,除了黑,還是黑。
隨之消失的,還有那鳥語花香,春日和暖。
一陣冷風吹來,不知從何處卷來了雪花,風刀雪劍,冷冷地吹割在身上,寸寸肌膚,寸寸皆是疼。
她不知如何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四周皆是一片望不見邊際的白,她抱著雙臂,在雪地里踽踽獨行。
因為衣裳單薄,她冷得不行,即便是抱緊了自己,也沒有覺出半分暖意。
她一邊走,一邊喊著,“母親……李媽媽……蓮瀧……竹溪!你們在哪兒?”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除了風聲,雪聲,這里,孤獨得能聽見她心底的回音,好似只有她一個人。
直喊到聲嘶力竭,淚流滿面,可還是沒有半分的回應。
她沒了力氣,蹲在雪地里,周身冷得不行,想著,她是不是就要凍死在這里。
突然,一件披風從天而降,帶著濃濃的松柏香將她密密包裹住,她抬起眼來,瞧見身邊立著一道人影,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頭頂那張臉,可那張臉,始終籠在一層霧中,她越是努力想要瞇眼看清楚,那張臉,便愈是模糊。
“你是誰?”她聽到自己輕聲問道,可毫無疑問,還是沒有回答。
甚至,連帶著那道身影轉瞬間,都被濃霧吞噬了。
她連忙舉步去追他,可是眨眼,周遭都被濃霧遮掩,她站在霧中,茫然四顧,只能抓緊了身上的披風,在那濃濃的松柏香中,才能讓自己的心,稍稍安定些。
那件披風真暖和啊,漸漸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可不一會兒,卻又像是起了火一般,將她周身皆是燒灼,她連忙要將它扯下來,可它,卻很想黏在了她身上,無論她怎么扯,都是紋絲不動……
完了!被熱氣熏得意識不清時,她茫茫然想到,沒被凍死,卻要被燒死嗎?
迷迷糊糊中,她隱約聽見一把有些熟悉的嗓音裹著滿滿的急切,猝然問道,“燒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怎么又燒起來了?”
“她在雪夜野地里凍了那么久,傷寒入骨,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前幾日,有些反復都是正常的。”一把陌生的女音好似半分情緒也沒有,清清冷冷地答道。
“那她要幾時才會醒?”先前那把嗓音又是急急問道。
“該醒時,自然會醒。”清冷的女嗓冷漠得像是她夢里的雪天。
謝鸞因恍惚有些明白了,原來……她是發燒了呀!只是,那說話的人,又是誰呢?
迷惑,不過一瞬。
她的意識轉瞬,便被濃霧徹底吞沒,什么也聽不見,亦看不見了。
再睜開眼時,謝鸞因盯著熟悉的房頂,很有兩分茫然。
“姑娘!”
一聲小心翼翼的呼喚響在耳側,她緩緩轉過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流螢一雙腫得像是魚泡一般的眼睛,四目相對,流螢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嚇死流螢了,你知不知道?”流螢驀地便是撲了過去,展開雙臂將謝鸞因緊緊抱住。
謝鸞因被她壓在床上動彈不得,但是拜她這一嗓子所賜,她神游的神思總算是歸了位。
“流螢?”這里是云生結海樓后院?她的房間,她的床?她沒有死,還活著?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又是一陣叫嚷,出自剛剛沖進門來的女子口中,她身上穿著圍裙,手里還拎著一把鍋鏟,顯見是在廚房里忙著,聽到了流螢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以為出了什么事,心里一急,連鍋鏟都來不及放,便是沖了來。
卻是在沖進門時,瞧見屋里的情形,便是僵在了房門口,而后,回過神來,便是笑道,“這姑娘不是醒了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這個小丫頭做什么鬼哭狼嚎的?我還以為姑娘有什么不好,你在哭喪呢!嚇死姑奶奶了!”
那女子身影比一般女子高大許多,但卻并不顯得粗壯,穿一身藍紫色的衣裙,一頭青絲綁了個麻花辮搭在胸口處,一張臉上最為出色的雙眼炯亮地望著流螢,嗔怪道。
“呸呸呸!誰讓你亂說話的?姑娘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本來撲在謝鸞因身上,正哭得渾然忘我的流螢卻是瞬間如同炸了毛的母獅子一般,跳將起來不說,一轉身,便是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來人的鼻尖道。
“你不哭,我也不會誤會。”蜜色肌膚的女子,輕輕聳了個肩。
“阿瓊!”謝鸞因在枕上低低喚道。
“誒!姑娘!”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四海茶樓的老板娘,也是暗地里,林越的相好,謝鸞因還未曾進門的未來師嫂,聽見謝鸞因招呼她,便是笑容燦爛地奔上前來。
“你可是餓了?渴了?我去給你泡杯桂花茶?我灶上還熬著小米粥,要不,卻給你盛一碗來?”
“你熬的粥能喝嗎?可我們姑娘才剛醒,又被你的粥給毒暈了過去。”流螢毫不留情地吐起嘈來。
“你這么忠心,便先拿你來試毒好了。”阿瓊笑著呲一口白晃晃的牙。
“你……”流螢氣得錯了牙。
“停!”謝鸞因的頭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