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回憶類別:其他小說作者:酌顏書名:__
“是你?”嚴夫人一把拉過謝鸞因的手,緊緊握住,眼中淚光閃爍,望著謝鸞因,激動得有些失態,弄得謝鸞因很是莫名,皺起眉,狐疑地望向齊慎,這是怎么了?
“當年那個小姑娘......十六年前,大相國寺那個小姑娘,是你?”不等謝鸞因從齊慎那里看出什么,嚴夫人又問道,嗓音都發著顫。
十六年前?大相國寺?
有什么東西,從腦海中一閃而逝,她怔怔望著嚴夫人,半晌沒了反應。
“好了你,看把人嚇得。”嚴富海上前來,扒拉開了嚴夫人緊拉著謝鸞因的手。
齊慎亦是靠了過來,抬手輕輕環住謝鸞因的肩頭,“對不住了嬸娘,那時,許是阿鸞年紀還太小了,她不太記得了。”
嚴夫人怔了怔,望著謝鸞因的神色,又變了變。
嚴富海沉默地將她抱住。
嚴夫人竟是低泣了起來。
唯有謝鸞因好似一個局外人,看著這一切,卻不知,懂還是不懂。
因為這一出,一場飯局,匆匆而散。
嚴夫人不知何處來的心傷,全沒了之前的爽利開朗,雖然沒再哭,卻是情緒低落,嚴富海見狀,便也索性告辭了。
齊慎和謝鸞因兩人將他們直送出了大門,眼看著馬車載著他們夫妻二人走遠,齊慎回頭,擁住謝鸞因肩頭,“回吧!”
謝鸞因乖順地由著他輕擁著進了大門,一路沉默著穿廊過院,直到抬頭望見了那株亭亭如蓋,覆蓋了半個院子的桂花樹,謝鸞因的腳步,猝然一頓。
“怎么了?”齊慎奇怪地望向她。
“其實,在船上時,我便常常做一個夢。其實,那也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后來,我也斷斷續續地記起來一些,卻始終無法連貫起來,倒是方才,嚴夫人提起十六年前的大相國寺,反倒好似將我的腦子給劈開了,讓我終于,記起了一些事情。”謝鸞因語調平平向他坦言,說到此處,這才將目光從那棵桂花樹上移開,轉而落到了齊慎臉上。
后者緩緩松開了擁住她肩頭的手,亦是定定望著她,神色平靜,唯有往里凹去的咬肌說明了他此時的心緒。
他居然......在緊張?
這個發現,不知為何,讓謝鸞因陡然有些想笑。
只是,卻真還笑不出來。
深吸一口氣,她低聲問道,“什么雪災,什么豐味居,都不是我們頭一回見面。你真正,想讓我記起的,便是十六年前的大相國寺,是不是?”
齊慎抬手,輕輕抿了抿她的發絲,嘴角半勾,說不出是欣慰,還是感念,“你終于想起來了。”
謝鸞因卻是一把將他的手拽了下來,牢牢握住,握得有些緊,指甲甚至都嵌進了他的皮肉里,她沒有察覺,而他,只是輕輕蹙了蹙眉,沒有掙扎,也沒有提醒她。
謝鸞因一雙杏眼死死盯著他,目光灼灼,終是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根本不姓齊,你應該姓李,對不對?”
雖是詢問,可她的語調,卻分明已是篤定。
十六年前,也正是她穿過來的隔年。
真正的謝璇,在六歲的冬天,因一場久治不愈的風寒,夭折了。
她睜開眼時,便是瞧見了哭得兩眼紅彤彤的肖夫人。
肖夫人那般剛強的性子,自來都是不愛哭的,可她一生就那么兩個女兒,長女已是因著一場意外,夭折了,還因此,與大房結下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若是小女兒再有什么事,那時,肖夫人難說就撐不下去了。
見到謝璇醒過來,自然是高興得很。
偏偏,謝璇在前世,雖是個要錢沒錢,要房沒房,要車沒車,要男人沒男人的女**絲,卻還是覺得前世好啊,有電有車有網,有小鮮肉可以意淫,她又沒病沒災,怎么能睡個一覺,就穿到了這么一個歷史上都尋不到半點兒蹤跡的大周朝來呢?
而且,不是什么青春美少女,也不是什么風姿美少婦,而是一個才六歲的小屁孩兒?
她對童年沒什么感懷的,不想再重來一遍。
而且,就算重來,那也是重過她的童年,改變她的人生。
憑什么?
憑什么就因為一個一模一樣的名字,她就得接受老天爺這坑死人不償命的捉弄?
那個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接受不了現實,每日里,過得渾渾噩噩。
肖夫人看她身體是好了起來,可卻整日里沒有精神,好似丟了魂兒一般,看過了多少大夫,吃過了多少藥,都是無濟于事。
肖夫人本是不信神佛的,但人吧,但凡有所求,卻求而不得的時候,就會寄希望于神靈。
是以,等到剛過年關,肖夫人便聽從了林媽媽她們的建議,抽了個空,帶著謝璇去了大相國寺。
本來吃了三天的素齋,聽了幾天的經,當成旅游一般散心,謝璇的心緒已是好了許多。
肖夫人自覺目的已經達到,就要打道回府,哪里知道,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耽擱了行程。
而且,那幾日,也不知因著什么事,通往京城的路在戒嚴,五城兵馬司的人在路上設了關卡,路過的,都要仔細盤查,放行的速度很慢。
雖然他們不至于敢攔定國公府的馬車,但肖夫人卻懶得去湊這個熱鬧,暴雪后,路上又不好走,索性,便安心在大相國寺里住了下來。
那幾日,謝璇便在大相國寺內撒起了歡兒,將放生池里的靈龜和錦鯉都嚇得驚竄,李媽媽溫言勸誡,肖夫人從最開始覺得她恢復了精神,開心了一回,到后來,覺得她太過胡鬧,便要教訓她。
那個時候的謝璇已經不是真正六歲的孩子,自然滑溜得很,偷偷藏了起來,讓林媽媽、李媽媽她們找了個人仰馬翻。
她在躲藏的時候,無意間鉆進了供桌底下,便也見到了一個渾身浴血,已是重傷在身的男人,而他身邊,還有個十來歲的少年。
也不知受傷沒有,卻是面色慘白,全無意識。
那個男人渾身血污,也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過,不修邊幅,也是看不出年齡和長相,連握劍的力氣也沒有了,卻是拼盡了最后一點氣力,揪住了她的裙擺,氣若游絲地哀求她,讓她救他的少主。
只怕,他也是絕望了,才會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