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身世
527身世
作品:
作者: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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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位分低下的婢妾,卻得了太子的專寵,你說可恨不可恨?
當然可恨。
亂,是從東宮內部,自己亂起來的。
那個女人,承載了太子所有妻妾的妒恨,而太子的哪一個女人,不是有些來頭的?
后宮,關乎前朝,從來如是。
太子不是不清楚,卻是舍不下那個女人,于是,只能節節敗退。
最終,走到了最后那一步。
哪怕是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忘給心愛的女人安排后路。
謝鸞因每每想起時,總是不甚唏噓,李家的男人,從老到少,她也認識不少,卻有哪一個,能夠如從前那位太子一般,愛美人,勝過愛江山呢?
即便是李雍,曾以為情深,臨到頭來,卻也涼薄得讓人寒心。
而謝鸞因之所以知道這些,卻都是從肖夫人那里聽來的。
如今想來,她與齊慎還真有那么些淵源。因為,那位讓李澈鐘愛如此的女子,正是那位肖夫人曾掛在嘴邊,用以訓誡謝鸞因的閨中密友。
肖夫人就是親眼見過家族傾覆后,曾經天之驕女的好友被作踐成了什么樣,才會未雨綢繆,讓謝鸞因習武,習藥毒之道,還為她安排了一個影子,最終,讓她以李代桃僵之策,逃出生天。
如今想起這些,謝鸞因不覺心生感嘆,那位從未謀面的女子,還算得她的恩人呢,不是。
而她,曾隱約聽說過,李澈出事后,經他斡旋,他那些沒有家族庇蔭的姬妾并未被株連,而只是發配到了嶺南。
遙想十六年前,若是李澈的那些姬妾中,有哪一個恰恰有了身孕,生下來,是個男孩兒的話,也就該是齊慎那般年紀,何況,那時五城兵馬司的大動靜……
謝鸞因不得不這般猜測,雖然她萬般不愿。
但即便如此,問出口后,她還是緊緊盯著齊慎,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悄悄嵌進了掌心之中。
她在緊張,瞳孔都微微縮著。
齊慎自然看得出,可是……她既然問了,他便不會再騙她。
他垂下眸子,將她握成拳頭的手握起,一根根扳直她的手指,低頭望著她掌心里的掐痕,眸色微黯。
抬起手來,輕撫上她的臉頰,輕聲道,“你怕嗎?”
輕柔無比的三個字,卻好似重逾千斤,擊打在謝鸞因心上。
她猝然抬眸望向他,一瞬間,好似塵埃落定了,那些煩心的,忐忑的,剎那便從心上抽離了去,心,空蕩蕩的,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片刻后,她才恍惚笑道,“這下好了,你的秘密,我都猜到了。”只那笑容,很有兩分艱澀。
齊慎嘆息一聲,抬手將她擁進懷里,“阿鸞!不要怕!你若是不愿意……我們再想想法子,總能想到法子的。”他的語調里,帶著一絲絲的緊繃。
謝鸞因卻是貼在他懷里,用力搖了搖頭,“不!我雖嫁了你,我卻不想你為了我,忘卻自己肩上的責任,你盡管去走你該走的路,而我……自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說到這兒,謝鸞因好似已經想通了,抬頭笑望他,勇氣倍增。
齊慎和她都清楚,他的身份,若是被有心人知曉,他們手上沒有自保之力,那就只能任人宰割,等著他們的,就是滅頂之災。
何況,他身后,追隨他的人,怕亦是不少,他若半途而廢,那要如何交代?
齊慎望著她,眼中似是閃動著什么,片刻后,他喉間滾動了一下,抬手將她緊緊按在了胸口,聲音沙啞道,“謝謝。”
這么久,沒有告訴她,并非他特意瞞她,拿那個記憶做借口,不過是想著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因為,他也會害怕,害怕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后,會害怕,會退縮。
因為,他再清楚不過,她骨子里的懶散。
她真正想過的,是自在閑散的生活,對于什么人上人的富貴權勢,卻半點兒也不看重。
而他,卻是注定沒有真正自在閑散的生活。
而他了解她。
她若是心生了退卻,生了厭倦,她才不會管她是不是嫁了他,她仍可以毫不留情地拋棄他,然后,離開他,頭也不回。
他這一聲“謝謝”,有多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頂,眼里甚至泛起了潮。
謝鸞因卻是一把推開他,一雙杏眼閃動著促狹的光,將他望住,脆聲道,“謝什么謝?我還有好些事情沒有問你呢,你最好老實回答,若是有不答不盡之處,我還得跟你算賬,所以,千萬別謝得太早。”
“是嗎?不知道夫人還有何指教?”看她眼底促狹的光,齊慎這會兒心里只覺得勸得一塌糊涂,哪怕是這時,她要讓他將心掏出來給她,他說不準也會照辦。
謝鸞因卻還真有事要問他。
夜幕降臨時,他們抵足而眠。
屋內,沒有亮燈,卻有星光從窗紗外透了進來,謝鸞因抬頭望著窗紗上,在月光下輕輕晃動的樹影,輕聲問道,“你是一早便知道是我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偏生,齊慎卻是聽明白了,略略一頓,便是道,“起先是不知道的,畢竟,那個時候,我也才十歲。只是大抵猜出,你出身非富即貴。尋了個機會,偷偷溜走之后,我本打算往后再打探的,欠的恩,總是要還。誰知,那年雪災,我便遇上了你。”
“咦?竟是真的么?”謝鸞因驚訝道,她還以為那都是他胡謅的。
“當然是真的,我哪里會拿這樣的事情來隨意玩笑?”齊慎忙為自己正名,“那時,我與福建,完全斷了聯系,好在還記得之前莫叔跟我提過,這回,是要送我進京,到齊家去的。我從你那兒離開后,輾轉找到了齊家,被他們藏了起來。誰知,沒過多久,便遇上了雪災。也就是那場雪災里,真正的齊家長子夭折了。他與我年齡相仿,我娘......齊家嬸娘是個忠義剛強之人,強忍著喪子之痛,謀劃了這一切,讓我,替代了她的兒子,成了齊家的長子,齊慎。雪災時,我娘和阿愷、阿憐都相繼病倒,偏生家里卻是窮得湊不出買藥的錢,幸好你們定國公府來布藥施粥,我瞧見了你。故意扮成了小乞丐的樣子,去求了你。我知你心地善良,定會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