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598 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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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8應合

598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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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快點兒開門!”

合起的院門被敲得震天響。

“來了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隨即響起,過了一會兒,院門被拉了開來。

為首的男人瞄了一眼來開門的中年婦人,抬腳往里走,身后的其他十來個漢子隨即跟上。

“敲了半天的門,怎么這么慢吞吞的,該不會是……”

話未說完,目光所及之處,便已瞧見那院子中,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尸體,話聲便是被堵在喉嚨口,戛然而止。

那十幾個漢子皆是瞪大了眼,下一瞬,便是拔腿往身后跑。

誰知,身后的門早已被無聲無息地關死。

而方才,為他們開門的那個中年婦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一邊,冷冷看著他們,那樣的目光,毫無溫度,便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而幾乎是同時,身后,利刃已逼至。

他們只得揮刀相抗,剎那間,刀光劍影。

但也沒有用上多久,戰事平息,這座小院,連同那院子里的那二十多具尸首,一道被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將軍給鎖住了。

越近城門處,原本隱約可聞的攻伐之聲便是越發清晰可辨。

守門的人繃緊了神經,緊緊聽著門外的動靜。

有好幾次,好似撞木都已到門前,卻又被攔截開了來。

但是,聽說,這回來的周軍不少,他們若是將福州城攻破,他們哪里還有什么活路?

也不知,還能攔到幾時。

“兄弟們,周軍從西門攻進來了,快些逃啊!”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喊叫,是倭國話,伴隨著一群面色惶急的人,從身后呼嘯而過,卻是朝著東邊而去。

那些守門的,本就心有惶惶的倭寇面面相覷,又見著一個黑胖的小子跑了過來,張口便是急道,“兄弟們,你們還在這兒做什么?周軍從西門攻進來了,見人就殺,很快就殺過來了,還管這里做什么,快些逃命去吧!”

那守門的一眾倭寇面面相覷,一時沒有反應。

那黑胖的小子一跺腳,“你們快聽聽,這馬上就殺到了,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那些倭寇果真豎起耳朵去聽,還真好似聽到了什么,不知被誰扯了一把,邊上,已有人動了。

其他人,便也跟著動了,非也似的,便是朝著東邊飛奔而去。

頃刻間,城門口的人,跑了個干凈。

裝成黑胖小子的謝鸞因扶著肚子,輕彈了一個響指,坤一他們從其他地方湊了過來,不用謝鸞因吩咐,便是開始動手將那些訂死了的木條一一撬了開來,幫著將城門打了開來。

這么好的機會,不里應外合,豈不是太浪費了?

宮本橘香正與心腹屬下商量著若是抵抗不了周軍的援軍,那么,無論如何也要將齊家的人給抓住才是。最好,能夠將齊慎的婦人抓住最好。

若是不行,至不濟,能夠抓幾個與齊家有關的人,什么姓白的,姓莫的,都可以。

正打算派了人去滿福州城地毯式的搜索,卻有人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大人!宮本大人!周軍……周軍進城了。”

怎么也沒有想到周軍居然這么快就能進城,宮本橘香以為,再不濟,也能再多撐個幾日的,她正好騰出手來,加緊在城中搜索。

她有感覺,那齊夫人說不定,還在城中,不!是一定還躲在城中!

如果能夠抓到她,那么就算輸了福州,輸了漳浦,都沒什么了不得。

可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周軍居然進來得這么快,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不說,甚至是讓她不得不棄城而逃。

因為,不只是援軍,那些之前散藏在城中的福州營守軍,也是趁勢而起,逼得他們不只逃了,還逃得很是狼狽。

宮本橘香一路從福州城中逃竄而出,臉色已夠不好了,誰知道,等到她安置濤兒的地方,她的臉色更是徹底鐵青下來。

因為,濤兒……不見了。

城中,自然又是一片喧囂。

謝鸞因卻都管不上這么許多了。

這幾日,她是勞心勞力,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援軍進城,倭寇退卻,福州之困已解,她便也放心了,甚至等不及與領兵救援的將官見上一面,便是回了馬蹄巷子,草草梳洗一番之后,便是睡下了。

而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

等到終于醒過來時,外邊兒已是日頭高掛了。

是以,她已是睡了一日一夜了。

不過,渾身上下,倒是放松了許多。

門外,有隱約的人聲與腳步走動聲。

她不經意一聽,便是愣了愣。

就在門外,有人在低聲交代著什么,嗓音很是熟悉。

門外的話語聲停頓了片刻,謝鸞因還在怔忪時,房門便是“吱呀”一聲輕啟,有人影繞過屏風,落地無聲地進了內室。

抬眼,便是四目相對。

齊慎愣了愣,上前道,“醒了?還是我吵醒了你?”嗓音里,略有些懊惱。

謝鸞因終于醒過神來,“你怎么來了?”而且,看他的樣子,清瘦了許多不說,眼下的黑眼圈兒深得都可以當國寶的兄弟了,而且,胡子拉碴的,也不知多久沒有整理過自己了。

明明該嫌棄的,可是望著他,謝鸞因只覺得滿滿的歡喜。

漳浦到福州也那么遠,就算他輕車簡從,但卻只比援軍晚到了那么兩日夜的工夫,怕是漳浦戰局一明朗化,便馬不停蹄趕過來的,她心里如何能不動容?

齊慎卻是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方才,他已進來看過她一回,只是,她睡得熟,他怕吵醒了她,不敢多待,加上,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這時,才算得是仔仔細細地打量。

見她面色還算不得差,他便不由松了一口氣。

只是,再細細打量時,黑眸卻又沉黯了兩分。

前幾日,那般兇險的局勢,她為了軍心考量,隨著王沖上了城樓,即便坤一和胭脂他們將她護得再好,她還是受了一些輕傷,別的地方,有衣裳遮著,暫且看不到也就罷了。

可臉頰上那道被流矢蹭破了皮的口子,即便上了藥,卻還泛著殷殷的紅色,淺淺的一道,落在他身上,根本不值一提,可落在她臉上,卻叫他不由疼得瑟縮。

還有,手腕上,那一圈圈纏繞著,卻還是透出點點殷紅的白布,亦是讓他的瞳孔不由得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