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時常,做同樣的一個夢。
夢里,有一個夢的主宰者。
主宰著夢,也主宰著人生。
第一次做這個夢,五歲。
主宰者問:“你是不是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情,你是不是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是不是呢?
當然是了。
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
主宰者又問:“我可以讓這一切回歸原點,但你需要因此放棄一種感知世界的能力,你想好要用哪一種能力來交換了嗎?”
五歲的那一年,第一次見到夢的主宰者的時候,因為太小,都還不太明白,什么是感知世界的能力。
直到六歲,主宰者才又在夢里說,一個人感知世界的方式有很多。
可以用雙手去觸摸這個世界——觸覺感知。
可以用耳朵去傾聽這個世界——聽覺感知。
可以用眼睛去欣賞這個世界——視覺感知。
凡此種種,已然擁有的,可以用來感知世界的能力,都可以用來交換。
主宰者的話直接就把做夢的小孩給嚇醒了。
沒有觸覺,是肢體殘疾,缺胳膊少腿。
不能傾聽,是聽力殘疾,聾了。
無法欣賞,是視力殘疾,瞎了。
用這樣慘烈的代價,來抹掉一天的記憶和一個可怕的遭遇,怎么想,怎么不劃算。
原以為,自己做的是一個美夢,雖然對主宰者懷揣著敬畏,卻每每希望可以在夢里重溫。
沒曾想,懵懂的自己是把夢魘當成了美夢。
嚇醒之后,便再也不敢做這樣的夢了。
再怎么可怕的記憶,只要不去想,只要不被提起,也總有被遺忘的一天。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畢竟還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年紀。
四年,不敢想、不敢夢。
夢的主宰者再一次出現在夢里,已經是九歲時候的事情了。
依然是小小的年紀,但已不再沒心沒肺。
會真的傷心、真的難過。
也會感受到人世間滿滿的敵意。
明明小時候是粉雕玉琢、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怎么到了小學之后,莫名其妙地長殘了。
長得丑,從來都不是誰的錯。
可丑到影響市容市貌,外加影響全班同學的食欲,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每天都希望長殘的地方可以變得正常一點。
日夜思想、念念不忘。
在這樣的時候,夢的主宰者又不請自來了。
這一次,主宰者在夢里面問:“你是不是對自己現在的相貌很不滿意,你是不是希望自己可以像白醋公主一樣美麗?”
是不是呢?
當然是了。
可是,主宰者依然沒有更改交換條件,依然要求用一種感知世界的能力去交換。
繼續長殘?還是直接殘疾?
這是多么殘忍的一個選擇題?
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
為什么,給了人希望又殘忍地奪走。
為什么,就連做夢,都要受制于夢的主宰者?
為什么,就算在夢里,都不能有偶爾一次的放縱和隨心所欲?
可不可以,就那么一次,讓夢想成真。
可不可以,就那么一次,讓心想事成。
至少,在夢里。
如果你也有一個夢的主宰者。
主宰著夢也主宰著人生。
你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你會放棄哪一種感知世界的能力來交換你最想要得到的?
而你又會不會后悔?
——飄蕩墨爾本《香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