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農女

第九九八章 大黃的執著

與陳祖謨空著手來不同,皮氏是提著小籃子來的。她踱著外八字的腳,慢悠悠地進會客廳把籃子放在桌上,就要拉秦氏的手。秦氏躲開了,她也不在意,一邊仔細打量這明顯比第四莊擺置更闊氣的大廳,一邊說道,“瞧你這眼哭的,心疼壞了吧?我那招人疼的大孫女,從小到大哪受過這么重的傷……”

秦氏打斷她,提醒道,“三年前,就在京城驛館里。你讓陳祖謨給我寫了休書,趕我走時,小暖求情你們不理還罵她。小暖發了狠,一頭撞在柱子上,血不住地往外流還讓你給扔了出來,那次的傷比這次重得多。”

皮氏沒想到跟悶葫蘆秦氏,也能這么牙尖嘴利,她有些詞窮,心虛地嘟囔道,“當時我不是氣壞了嘛……”

“你當時氣壞了,就連親孫女的命都不顧。陳祖謨氣壞了,抬手就打掉小草兩顆牙,還找人在路上埋伏要殺了我們娘仨。”秦氏沉著臉道,“你現在上趕著找上我家的門求的是什么,我心里明明白白的。”

皮氏昏黃的眼睛里閃過一道亮光,“你明白,那你咋想的”

“有因就有果,你們做下的孽就得受這樣的果。現在小暖不難為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想過好日子就靠著你兒子去,別找小暖和小草。”在秦氏看來,皮氏就是她娘白氏一樣,以前罵她欺負她,因為她壞了她們的好日子;現在見她們娘仨日子過得好了,就又想巴結上來。不同的是,白氏比皮氏氣性更大,更要臉面。

皮氏見秦氏根本沒往再回陳家這路上想,不知道該罵她蠢還是該慶幸她蠢,滿是褶子的臉上掛起了討好的笑,“她們是你親閨女,也是老身的親孫女,就是因為以前對小暖和小草不夠好,所以老身才來償債。老身現在日子過得不差,沒想著從你們這拿走什么,就是想對她們好一點兒,將來在地下見了陳家的列祖列宗,也好說話。”

秦氏皺起眉頭。

皮氏又哄道,“小草她娘,人都得往前看,以前的事兒算是老身不對,你看在老身這么大歲數又沒讀過幾天書的份上,就饒了老身這一回吧。以后咱們就當親戚好好處,成不?”

秦氏眉頭皺緊了。

這事兒急不得,皮氏把籃子上的白布打開,一陣香味兒飄了出來,“這是老身剛買的豆腐腦,入口就化,正適合脖子有傷時吃。小草她爹傷了脖子那會兒,就靠吃這個熬過去的。你拿進去溫著,等小暖醒了就給她吃,老身家里還有事兒,就先回了。”

皮氏這幾年老得很快,她老態龍鐘的背影跟白氏很像。秦氏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呆了片刻才提著籃子回了內院。

小暖,是被食物的香味喚醒的。她提鼻子一聞,認出是大米粥的香味,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她早上吃完飯沒多久就被建隆帝召進宮問話,出來又遇到柴嚴亭,現在都后半晌了,她晌午飯還沒吃呢。

不過小暖沒動,她張開眼,看著床簾上的花紋發呆。她剛才又夢到圓通了,圓通還是笑得陽光燦爛,可小暖卻覺得心虛,因為她把柴嚴亭給殺了。柴嚴亭再壞,也是圓通的親哥,這些年他把圓通保護得妥妥的。

她剛嘆了口氣,薄紗床帳蕩起波浪,大黃的腦袋鉆了進來。見她醒了,大黃前爪按在床上,熱情地用舌頭給她洗了回臉。

小暖沒有制止,這是大黃表達親昵的方式,劫后余生,小暖也想與家人親近,她抬手撓了撓大黃的脖子,大黃立刻轉頭舔她的手,分外熱情。

大黃的動靜驚動了守在外屋的春花,她進來拉起床帳見姑娘醒了,連忙把帳子掛在小銀鉤上,歡快道,“姑娘可要喝水?”

大黃轉身跑了出去,一會兒就帶著秦氏和小草回來了。小暖見道娘親和妹妹,尤其是娘親紅腫的眼睛,她心虛又討好地笑了,這個笑還有點痛。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笑還能扯到脖子。

秦氏看著閨女這樣,只想替她疼,她上前扶起小暖,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接過春花端來地溫熱手巾,一點點地給她擦過臉,才輕聲問道,“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想吃豆腐腦還是喝粥?”

小暖見禾豐端著一碗飄香的豆腐腦,細雨端著一碗熬得濃濃的豬肝白米粥站在床邊。說實話她很想喝豆腐腦,不過娘親應該喜歡她吃養身體的豬肝白米粥,小暖便抬手點了這個。

秦氏果然很開心,忙叫細雨把粥端過來,拿勺子喂小暖喝。是很熟悉的口感,小暖知道這是娘親熬的,雖然咽下去很疼,但小暖還是面不改色地把粥全喝了。一是為了讓娘放心,二來家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她可沒功夫躺在床上養傷。

待細雨挪開,小暖就見妹妹湊過來,用她的小帕子一點點給自己擦嘴角。小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妹妹的淚珠子斷了線般的掉了下來。小暖心疼,她知道自己這模樣一定把她們嚇壞了。

床邊的大黃見小暖吃了飯,轉身就到了二進院,沖著張冰和玄其叫了兩聲。

玄其明白大黃這是叫他們出去,不過,“現在不成,外邊還亂著,大黃不能出去。”

大黃怒了,前爪咔咔地抓著腳下的石板,露出獠牙低聲咆哮。張冰見它這樣,忙道,“還是回稟夫人吧,大黃這是想去姑娘出事兒的地方瞅瞅。”

秦氏明白大黃的心思,便叮囑劉守純道,“讓大黃去吧,多派幾個人跟著它,莫讓它被人傷了。”

小草連忙道,“小草也去!”

秦氏點頭,“去吧,早點帶著大黃回來,莫讓它跑太遠。”

小暖見妹妹和大黃都想為她報仇,鼻子一陣發酸,連忙抓住娘親的衣袖。秦氏明白閨女想什么,便勸道,“不讓她倆去,她倆過不去這個勁兒,現在柴嚴亭死了,京城四處都戒了嚴,壞人不敢出來鬧事。”

小暖手一松,是啊,柴嚴亭死了,大黃的危險去了大半兒,就算有幾只漏網之魚,也抵不過玄其和劉守純他們。

到了永寧街,小草發現街上的官兵比行人還多。待進入棉坊內,更是一個客人沒有,只有穿著各種顏色衣裳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