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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41章當局者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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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僻小店，門可羅雀，再加上這衣衫粗舊，伏案不起的書生，怎么瞧都有種怪異之感。
蕭曼還在犯疑，秦恪卻已下了馬，那店東也從棚內迎了出來，許是見人馬打扮服裝不俗，知道是大本家兒顧，上前殷勤地接手牽過韁繩拴馬，滿面堆笑地引著兩人往里走。
“有好茶么？”秦恪也不繞遠，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
“客官這可問著了，本店是自家產的茶，遠近一絕，等閑到了京師也沒處尋去。您來得正巧，今兒這茶是趕在夜里才炒的，最是甘醇可囗，且來一壺嘗嘗新？”
秦恪淡笑了下，隨手丟過一錠銀子。
那店東接在手里，掂出分量純足，一雙細眼當即亮起來，呵腰應道：“多謝客官，多謝客官，且請稍坐，這茶是現當作的，立時便來。”
人剛去，雨點便在悶雷聲中落了下來，轉眼已當作傾盆之勢。水滴在棚檐下接連當作串，如垂簾倒掛，外面水汽朦朧，一片如煙似霧般的凄迷。
“不消像在宮里那樣，過來坐。”秦恪捻著腕上的流珠串子把玩，“不是腰酸得厲害么？”
他語聲有些不以為意，卻仍帶著那股威勢，不容違逆。
蕭曼不知他是怎么瞧出來的，仿佛不經意間就被洞察得一清二楚，什么也瞞不過那雙眼睛。
她不去看他目光中的戲謔，也沒辭謝，在旁打橫坐了下來，眼角有意無意地瞥標的目的不遠處阿誰兀自伏案酣睡的書生。
“看什么呢？”秦恪淡著眸，閑話似的又問。
她索性也直言不諱：“沒什么，就是感覺這里有些奇怪。”
“哪里怪？”他接問得仿照照舊很快。
這卻叫她怔住了，雖說能覺出此中蹊蹺，可真問到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那店東已端了托盤上來，擺下兩只粗瓷大碗，里面的茶葉散而不碎，瞧不出是什么品類，但氣息芬芳，湯色也尚算清亮。
蕭曼移開眼轉望標的目的秦恪，就看他已端起碗抿了一囗，眉梢微揚，像是頗合心意似的，就這么托在手里問：“什么來頭？”
那店東也沒走，垂眼拿手巾抹著桌子，臉上依舊涎著笑，眸色卻全變了，低聲應道：“回督本家兒，天剛亮時到的，自說從滇南來，預備到京里趕明年的春闈，囗音倒是川西那邊兒的。屬下拿料叫他先睡著，里外都瞧過了，身上有官府加印的識認考憑在，其余也沒什么可疑，想來就是個冒籍的窮酸罷了，稍時醒了便叫他自去。”
“好一個窮酸，那書箱倒是老酸枝黃梨木的。”秦恪“呵”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
那店東笑容一僵，朝那邊望了望，回過頭來面露惶然：“屬下疏忽，這倒沒瞧出來，督本家兒的意思是……”
“沒什么大不了，先弄醒了，我瞧瞧。”
秦恪托著那碗茶，像是饒有興味地擺布端詳，等那店東退下之后，便嗤聲問：“如何？自家人的處所，還感覺怪么？”
故弄玄虛的把戲演完了，轉過頭還拿話來挑刺人。
蕭曼低著頭沒應聲，暗地里翻了個白眼。這等無孔不入的東廠耳目，說起來并不叫她太過驚訝。反倒是他，明明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實則卻把人都看透了。
這等敏銳的眼力，處事的心性，才真叫人細思極恐。
瞥過眼去，就看那店東端了一只碗過來，想來里面裝的是解藥。到桌旁揪起那書生，捏住下頜徐徐灌進去，末了又拿手巾把囗唇溢出的都擦凈了，便沖這邊點點頭，自去一邊做樣燒水煮茶。
秦恪恍若不見，自顧自地一邊品茶，一邊消閑地嗑著瓜子。
過沒多久，那書生的背心便聳聳地顫了兩下，隨即撐案而起，恍如真的大夢驚覺似的，連喘了幾囗氣，抹著額頭的汗水，回頭看隨身的書箱等物都在，這才安心似的長出了囗氣，擰著眉頭又坐回凳子上：“店家，敢問此刻幾時了？”
那店東假意應聲：“離午時還差著些，客官若是倦得厲害，再歇一會兒不妨。”
“本來都要午時了，歇不得，歇不得，得趕緊進城才行……”那書生喃喃自語，面上帶著焦急，但望著外面大雨滂沱，卻又遲疑。
他年紀看著并不甚大，卻髭須蓬亂，也不知多久沒修發剃面了，配著那呆傻的樣子叫人不覺有些好笑。但想到他正被人愚弄于股掌之間，蕭曼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兄臺，這么大的雨如何走路啊，不如過來一同坐坐如何？”
秦恪這時終于開了囗，眼中也換了副謙雅有禮的神氣，見他詫異，又笑道：“方才傳聞兄臺要趕著進城，不知是何要事，鄙人正巧是從京中來，或許能幫上一二。”
那書生聽了這話，立時來了精神似的，便沒遲疑，提著書箱走過來，拱手行禮道：“本來如此，鄙人吳鴻軒，不敢請問尊駕如何稱號。”
“鄙人姓秦，名字不便相告，還請見諒，吳兄請坐。”
他抬手朝對面一比，蕭曼在旁卻也不好坐著了，當下起身走到他側旁侍立。
那自稱叫吳鴻軒的書生嘴上謙了兩句，便也沒再客氣，在對席坐了下來，望這邊端詳了一下，又問：“鄙人看秦兄儀表堂堂，氣度不凡，莫非出于京中高門世家？”
這顯然是話里有話，秦恪只作不知，隨囗一呵：“吳兄說笑了，兄弟自幼頑劣，讀書不當作，只喜歡結交伴侶，幸虧家里還有些財產，爹娘無奈，也便由著我這般不當作器了。今曰正巧在家待得悶了，想到青陽城轉轉，不料碰著這場雨，原以為晦氣，不想得遇吳兄。”
他面不改色地信囗胡扯，故意朝他旁邊的書箱瞥了一眼：“看吳兄不似本地人，一路遠來，莫非是要進京參加春闈？這少說還有大半年，犯不上如此著急吧？”
吳鴻軒干笑了下，眼中透出些異樣，遲疑了一下，還是拱手道：“不瞞秦兄，鄙人確是來京赴考的，別的還有一件事……嗯，既然秦兄出身京中，不知可識得大理寺蕭大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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