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很不得勁兒,于是換了正題:“志和家的,你評評理,人家朱老爺朱夫人兩口子上趕著想娶招弟,我這大媳婦可是被油蒙了心,死活不肯答應,生生的把招弟這孩子的福分折沒了。”
然后推了一把周氏:“趁著人家朱公子還沒死心,你趕緊的收拾一下,去朱府一趟,就跟朱老爺說,你兩口子應承這門親事。”
阮氏也不太好插手別人家的家事,就道:“是不是好姻緣大山家的有數,做親娘的哪里會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馬氏拍著大腿道:“要是我這大媳婦是個機靈的,我還操這些心干什么?我這全都是為了招弟這孩子好!不然我一把年紀坐在這里何苦遭人嫌!”
姜有財和姜大山在鐵柱和他師傅的幫助下把家具全都擺好了,回來走到院子中央剛好聽到馬氏的話,姜有財馬上懟了回去:“奶奶,求求你別為我們好,你那不是真心為我們好,完全是為了你自個兒好!
奶奶當我們不知道,奶奶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嫁進有錢人家了,一家子都仗著她橫行霸道的,看的眼熱了也想把我大姐送在火坑里去換上一筆豐厚的聘金。
我大姐要是在朱府里得了臉呢,你們不僅會借著朱老爺家的勢到處橫行霸道,而且還會上朱老爺家里打秋風。要是我大姐在朱府里面混的不好,你們就王八脖子一縮,絕對不會管我大姐的生死!”
馬氏怒道:“放你娘個屁!我是你大姐的奶奶我哪有那個壞心思,如果我有那個壞心思老天劈了我!”
她話音才落,憑空一道霹靂串進了屋里,在馬氏的腳邊炸開,把地面都炸開一大條裂縫。
一時間眾人全都僵住,緊接著馬氏一聲慘嚎竄出了屋子,直奔上房而去。
背后是招弟等人的哄笑聲。
姜有財剛才似乎在屋頂看到一團火紅的東西一晃而過。
難道是火狐貍?
姜大山見她直愣愣的盯著房頂,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可房頂上什么都沒有,于是奇怪的問:”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姜有財掩飾著和姜大山一起走進了屋里。
阮氏見了他父子兩個,打了聲招呼:“大山兄弟和有財回來啦。”
又笑著說道:“孩子他奶奶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虧心事?這晴空萬里的居然就有一道閃電劈在了她的腳下,剛才瞧她嚇得差點四腳落地往外逃命。”
大家一陣哄笑,姜有財卻若有所思。
周氏問姜大山:“你們把家具都擺好了嗎?”
“全都擺好了。”姜大山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一仰脖子一口氣全都喝了,抹了一把嘴,接著說道,“鐵柱那孩子有心,用他師傅的邊角余料給我們做了好幾張小凳子,還有模有樣的,做得很不錯。”
周氏笑著對阮氏道:“嫂子,替我們跟鐵柱說聲謝謝!”
阮氏不滿地白了她一眼:“一點小事有什么值得謝的!再說你們是鐵柱的叔叔和嬸子,鐵柱幫你們做幾張小凳子也是應該的。”
周氏放下手頭的活計,對阮氏道:“嫂子,我們現在要過去給窗戶糊紙,明天我們再繼續教你做簪花。”
“行。”阮氏隨著周氏站起來,“我反正沒事,跟你們一起去糊窗戶紙。”
于是周氏和她的幾個女兒們以及阮氏拿著事先買好的糊窗戶的白紙浩浩蕩蕩向新房走去。
一路上碰見幾個村民都笑呵呵的和周氏打招呼:“大山家的,你家總算盼到了好日子,這新房都做成了,看著氣派得很叻!”
周氏謙遜的笑:“一幢寒酸的小房子,勉強能夠住人而已,哪里談得上氣派二字!”
那幾個村民全都嘖嘖道:“我們都是住的土坯房,唯獨你家住的是磚瓦房,這還不氣派嗎?”
大家說笑著錯身而過,周氏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走不多遠就到了村頭自家新屋前。
周氏看見碼在屋前整整齊齊的那些土坯磚,扭頭對阮氏道:“我還忘了謝你,昨天大哥和鐵柱三個孩子幫我們打了這么多土坯磚。”
阮氏嗔道:“孩子他嬸,我就不喜歡你這么客氣,他爺兒幾個晚上也沒什么事干,幫你們家打幾塊土坯磚咋了?只是出一點力氣而已!”
一行人進到屋里,先把每間屋子走了一遍,中間是一間明亮的大堂屋,堂屋的兩側各兩間睡房。
四間睡房的擺設都是一模一樣的,一張大床,床上都有一個簡單的蚊帳架子,一個大衣柜,然后什么都沒有了,因為家具很少,所以顯的房間還挺大似的。
阮氏參觀了一圈,對周氏道:“你夫妻二人得占一間房,還有三間房,有財也得占一間,六個女兒住兩間房還是有一點擠,冬天還不要緊,人多擠在一起睡暖和,可這夏天就有些熱了。”
周氏道:“有財說她不住在這里,她還是住在老屋里。”
阮氏點頭:“那這樣房屋就夠住了,再說老屋你們那兩間房不住人的話,肯定要被姜家其他人霸占了去。”
周氏認同的點點頭:“就是這話。”
兩人聊了兩句就開始糊窗戶紙,人多干活兒就是快,大概兩刻多鐘所有的窗戶都糊好了窗戶紙。
周氏把新屋的門鎖好,一行人又回到老屋里,大家又開始做簪花。
晚上吃過飯后,姜有財依舊帶著蘭花和桂花跟著她一起去鎮上擺夜市。
阮氏說話算話,帶著他男人和孩子來幫姜大山家搬家。
招弟她們家也沒什么東西好搬,就是每人幾身衣服加幾床棉絮。
家具就更少了,只有兩個柜子一張八仙桌和幾把椅子和凳子以及周氏房里的那張大床,就再沒有別的了。
因為姜有財要住進周氏夫妻兩那間房,所以那張大床就不動,只把別的家具搬到新居就行了。
東西少,兩刻鐘左右就全都搬過去了,阮氏幫著周氏母女歸置東西。
姜志和就帶著幾個兒子去河邊挑了些粘土回來,然后開始打土坯磚。
雖然做廚房和豬圈雞窩的土坯磚夠了,但是還得套個院子,那就還得打些土坯磚出來才行。
姜大山雖然是個病人,可也沒閑著,人家父子幫他們家干活兒,他袖手旁觀成個什么樣子,重活干不了輕活還是可以干的。
招第幾個歸置完了東西也出來幫著打土坯磚。
鐵柱趁著大伙都干得熱火朝天,而且四周很黑,悄悄的靠近招弟,小聲的說道:“大妹妹,你不要怕,要是朱百萬想強娶你,我就帶你離開。”
招弟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趕緊走開,和盼弟幾個在一起干活兒。
等姜有財賣完小吃帶著兩個妹妹回來時,一大群人已經打了將近一千塊土坯磚,足夠套個大院子的了。
姜志和一家和姜大山一家告辭就回家去了。
姜有財一家大小很是興奮,誰都沒有睡意,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自家新屋門口邊乘涼邊說話。
周氏的意思是,新房蓋成了得辦幾桌喬遷宴,把里正、族長和村老們還有秦大夫以及和他們家關系不錯的村民,特別是姜志和一家都請來吃個飯。
姜大山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大家商量著具體該請哪些人,費用估算著得多少。
姜大山兩口子計算著至少得擺三桌酒席,村老里正族長和秦大夫一桌,和他們家關系不錯的村民得兩桌。
姜有財就說,喬遷宴的酒席她來掌勺,一家人又開始商定準備些什么菜。
雞鴨魚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姜有財的香辣河蝦也可以上桌,但是香辣田螺以及別的鹵味小吃就上不得正席了。
可光有這幾個菜遠遠不夠。
姜有財建議,還可以用黃鱔入菜。
黃鱔倒是常見,可是吃黃鱔的人很少,主要是黃鱔的腥土味兒難除。
不過姜有財既然說她能夠把黃鱔做得很好吃,大家肯定是相信的。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容易把菜肴商量好了。
這種話題蘭花,桂花和蓮花是插不上嘴的,可是她們在一旁聽著那些菜名就忍不住直流口水。
周氏心疼姜有財每天都得起早床,于是對她說道:“有財,你先過那邊睡覺,今天你不用再睡廚房了,那邊床上的蚊帳我還留在那里,你今天總算可以睡個舒服覺了。”說到這里,偷偷的抹了抹眼淚。
因為新居還沒有套院子,板車放在門口不安全,怕家里人睡得太熟,別人拉走了都不知道,所以姜有財把板車依舊拉回了老屋那邊。
到廚房里燒了水,洗過之后,姜有財就把門一栓,進了里屋睡下了。
雖然在空間睡覺很舒服,但是姜有財還是喜歡睡在空間外。
睡在空間里總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因為整個空間就她一個人,只有睡在空間外,她才會覺得接地氣,并且感受到自己真實的存在。
馬氏自從姜有財一踏進院子里就一直留意著她,見她屋里的燈黑了,于是從屋里閃出來出了院門,借著月色悄悄地往村頭走去。
一家人正說得興高采烈,周氏忽然想起這里沒有廚房,怎么燒洗澡水,于是讓姜大山先在新屋待著,她帶了女兒去老屋那邊洗了澡再換姜大山過去洗澡。
周氏母女幾個前腳走,馬氏后腳就來了。
她在路上老遠就看見周氏母女幾個,特意躲在陰影里,等周氏母女經過之后,她再才往新屋跑去。
姜大山一個人躊躇滿志的坐在自家新房跟前,見馬氏突然跑來了,很是意外。
馬氏在一張小凳子上坐下,對姜大山道:“大山呀,你看你們家現在都蓋了這么氣派的磚瓦房了,每個月給我和你爹的供養也應該往上多加一些,不然別人看著你太不孝了!”
姜大山悶聲悶氣道:“當年分家的時候已經說好了,我們家每個月該給娘和爹多少米糧,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娘咋要往上加哩?”
馬氏不耐煩道:“我剛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嗎?你家的日子已經過起來了,你還給那點供養你好意思嗎?哪有做兒子的吃肉連口湯都不給自己的老父老母喝?”
姜大山道:“我們這日子也不算過起來了,只是勉勉強強地蓋了一棟小房子而已,我們家孩子多,如果不蓋房子的話,一大家子擠兩間房可憐不可憐?”
馬氏被姜大山的話堵得一愣,當即垮了臉道:“你別跟我喊窮,我只問你,你加不加供養?”
姜大山冷笑:“我現在還是個病人,我每個月吃藥就得花不少錢,這些錢全都是孩子們辛辛苦苦賺來的,我可是一文錢都沒賺來,我我拿什么給爹娘加供養?”
馬氏白跑一趟,居然得到這個結果,很是氣惱,惡狠狠道:“你這白眼狼,我們算是白養了你一場,你給我走著瞧,這事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說罷氣哼哼的走了。
周氏幾個回到老屋,小蘭就去推堂屋的門,見堂屋的門已經從里面閂上了,正要喊姜有財開門,被周氏制止了:“別叫你哥哥,讓他好好睡覺,咱們就輪流在廚房里洗澡好了。”
于是母女幾個輪流在廚房里洗過澡,拿著各自換下的臟衣服,清清爽爽地往新家里走去,夜風吹在身上舒服極了。
母女幾個有說有笑的回到新居,發現姜大山低垂著頭坐在小板凳上。
周氏關切地問道:“孩子他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姜大山這才把頭抬起來,疲憊地說道:“沒哪里不舒服。”
周氏以為他是累著了,就道:“你趕緊去老屋那里洗了澡回來睡覺。”
姜大山答應一聲,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往老屋的方向走去,洗過澡回來之后,一家人就上床睡了。
雖然已經很晚了,可是這是搬進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大家都激動得有點睡不著。
周氏絮絮叨叨的和姜大山說著話,卻見姜大山一直不吭聲,而且時不時還嘆一口氣,就問:“孩子他爹,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姜大山這才把馬氏剛才找過他的事告訴了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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