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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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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過府
阮禹出了海棠院,一路沿著游廊回正院。
劉嬤嬤跟在身后,步子堪堪邁進正院,便聽的前頭阮禹道:“劉嬤嬤,茗茗身邊伺候的丫鬟如今全數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明日便去買幾個伶俐的丫頭先教教規矩,再去茗茗身邊伺候著。”
劉嬤嬤應了聲是,“老奴今日已經交代孟婆子了。”
阮禹“嗯”一聲:“讓新來的丫頭切莫在茗茗面前提及原先那幾個伺候的,免得茗茗傷心……我今日瞧著,茗茗經昨日一事,嚇得膽子又小了許多……”
劉嬤嬤想到之前馬車中的情景,點首:“姑娘從大理寺回來便一直臉色不好,在車上時,一路抓著將軍所寫的家書也沒有松手過……張太醫號脈說,姑娘這是受驚過度了……”
“都受驚過度了……”阮禹心中那叫一個酸楚疼痛,驀然又想到什么,“茗茗受了驚嚇,嬤嬤你怎地也不挑個穩重厚實一些的丫頭陪在茗茗身旁,你瞧那小丫頭,就她那一驚一乍模樣,只怕茗茗沒事也要被她驚出什么事兒來。”
被阮將軍如此一提,劉嬤嬤想到前頭碧蓮的過激反應,上前兩步,低聲道:“將軍,碧蓮這小丫頭當初是老奴親手買進府中的,老奴自認有些識人本事,當初買她時,便覺得她是個實誠的,雖膽子不大,但也絕不會這般的驚驚乍乍、又抖又顫的……”
劉嬤嬤不得其解,“今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緣故,那碧蓮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是的……”
“晚一些,晚一些你將那丫頭帶來讓我細細瞧瞧。”阮禹哪里允許一個心術不正之人待在自家妹妹身邊,當即道,“她若做了什么對不起府中、對不起茗茗的事兒,我讓她見不到明日的晨曦……”話一轉,阮將軍囑咐,“千萬要等茗茗睡著了,你再將那丫頭帶來,切莫驚動了茗茗讓她再受驚嚇。”
劉嬤嬤那叫一個動作迅速、辦事效率高超,待確定阮鳳已經入睡之后,她便將碧蓮喚了出來。
兩人鬼鬼祟祟站在院子里頭:
“嬤嬤,這么晚喚我,可是有什么事兒么?”
“噓,輕聲一些……大爺喚你去前廳一趟,有事兒要問你,你跟來便是了。”
“嬤嬤,大爺喚我,是、是何事?”
阮鳳側躺在床上,靜默聽著外頭隱隱約約的聲音,摸出從慕澈手中拿來的玉佩放在眼前。
這是一塊正雕一莖青蓮的圓形玉,青蓮諧音清廉,寓意為官之道的玉佩并非適合送給女子以表愛慕之意。
阮鳳將玉佩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見外頭再聽不到聲音,漫不經心把玉佩往枕下一塞,緩緩閉上眼,閑閑入睡。
明日,將玉佩送到銀樓改一改,將上頭的青蓮改成寓意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的百合與藕罷。
她本不信天命。
可上天讓她重活了一朝。
既然一朝醒來見到慕王府世子讓兩人雙雙保住性命,她信上天定也愿讓她改掉上世的厄境。
她提早回了二十三年之前,她要去云南,去見一見二十三年之前的母親,二十三年之前的自個兒。
在頭一次見到碧蓮時,阮鳳便已知這人極為膽小必不能在面前劉嬤嬤為她圓謊。
她故意讓碧蓮留在房中見到慕澈的半夜翻墻,便是想由碧蓮之嘴,來試一試劉嬤嬤此人是否可信可靠。
卻不想阮禹提早回府。
也好,那就趁機試一試這個阮將軍對妹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劉嬤嬤站在床沿,見人睜眼,欣喜之情溢言于表:“姑娘可算醒了!”
見阮鳳迷迷糊糊還想閉眼,劉嬤嬤連忙探首紅著眼道,“姑娘可別再睡了,自昨日起,您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再睡下去,太醫說對姑娘腦袋不好的。”
聽得劉嬤嬤聲音,阮鳳眨兩眼“哦”一聲,用手肘撐起身子。
待劉嬤嬤將人扶起時,阮鳳一手摸上金燦燦的床柱,細嗅一口這房中令人愉悅的銅臭味,忽然就笑了。
真是好,不用給那王八蛋守寡,不用給那王八蛋盡孝,不用看那些王八蛋臉色。
真是好,自己還能去尋個美男一生到老。
穿戴整齊,劉嬤嬤讓碧蓮端走了水盆,自己折回來小聲問阮鳳:“姑娘,大理寺的謝大人晌午過后便來了,大爺正在前廳陪著,大爺說了,姑娘醒后若是人不舒服,咱們今日便不見客了……”
阮鳳掃一眼后面婆子送上來的米粥,看清那是一碗燕窩粥,點首道:“謝大人乃是為公務盡職,咱們如何讓人白走一趟又一趟,自要去的。”
到了前廳,謝煜坐在下首,正與阮禹在飲茶。
“謝大人,你的意思,圣上也知了這事兒,打算招舍妹進宮親自詢問此事?”
若不是適才張太醫午后跑過一趟,說阮鳳莫約是累極只是睡的沉了一些,阮禹哪里還會有心思陪著謝煜在這里悠悠飲茶。
阮禹見阮鳳進來,神情頗為復雜,酸楚、疼痛、擔憂如走馬觀花一般五彩斑斕的全數結合在一起,他望著阮鳳,停了適才與謝煜的話語,站起來張口問,“茗茗,可還有哪里不舒服沒?”
待阮鳳乖巧的回了“沒有”后,他又示意劉嬤嬤道,“快些這邊坐下罷,站著累呢。”
阮府除海棠院金碧輝煌之外,到處未整修,這待客的花廳只草草刷了一層白灰,實在難上臺面。
可謝煜這樣的搶眼奪目的人物坐在那兒,不疾不徐喝著茶,卻只覺整個空空蕩蕩的白灰花廳都有了蓬蓽生輝之感,真真應了那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阮鳳只覺自己就算斂住了神情,瞧見這人飛揚顧盼的風姿竟也不覺心神一蕩。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古人真是誠不欺我。
她撩撩眼皮,緩緩走進,規規矩矩福身行禮。
“大娘子不必多禮,”謝煜放下茶盞,“圣上體虛阮大娘子受驚,特讓大娘子在府中先休憩幾日,后日便要召見大娘子進宮面圣。”
阮鳳在劉嬤嬤引下,坐至謝煜對面。
阮禹不耐煩打著官腔,快言快語道:“謝大人,清平盛世,京中卻有歹人如此視皇權為無物,光天化日之下擄走朝廷親眷,這事兒,你們大理寺到底查到些什么沒有?!”
阮鳳輕挑了一下細眉。
我的好哥哥,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您可正正就是那壞如此清平盛世的劊子手呢。
“本官來阮府之前,去過一趟慕王府詢問了慕世子昨日刺客之事的前因后果……”謝煜說此話之時,察覺阮禹目光停在阮大娘子身上,便順著目光向阮鳳望了去,“慕世子說昨日綁他之人他認不得,但……”
謝煜話到一半,忽然一頓。
對面而坐的阮大娘子坐姿端正,雙手疊在裙上,睜著一雙大眼目光不瞬的瞧著自己,似乎一個啟蒙孩童聆聽夫子教訓的天真爛漫。
見了謝煜停下,阮鳳微微啟唇:“但是什么,謝大人?”
謝煜收回目光,聲音清淡道:“但慕世子說,昨日追殺他之人,他卻認得,正是慕王府中的護衛……”
阮鳳坐在那兒,瞧著那猶如白蓮一樣圣潔人物的薄唇一張一合,只覺得自己這顆寡淡寡淡的老寡心都要酥化了。
昨日大理寺刑訊廳空曠,謝煜瞧著雖像謫仙到底太過疏遠猶如高嶺之花,今日如此瞧著,卻連他下巴露出的一些胡渣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唔,看來大理寺卿后院沒有女主子,那些小廝笨手笨腳打理不好大理寺卿的衣食呀。
唔,大理寺真心需要一個事事周到的女主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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