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大娘子說的極是。”孫掌柜在這火燒眉毛毫無頭緒時一朝受了指點,也不管對方是誰出于何意,立即點首就道,“我就是不知情!不知情的!”
阮鳳再問:“掌柜真不知這些金子是何人放進去的?會不會覺得是有其他人背著你放進去的?”
既然撇開了,自然要一撇到底的:“完全不知何人放進的!對,應該便是有人背著我偷偷放進去的!”
“嗯,”阮鳳點首,“既然如此,那是否除了我哥哥,掌柜是否確認這幾口棺材就無人碰過?”
孫掌柜偷瞥一眼穆然的阮禹,干凈俐落:“正是的,這幾口棺材都是放在內堂,無人觸碰,除了阮國公從小店的臨時伙計那兒買了這幾口……”
阮大娘子這些問話是什么意思?
一旁眾人紛紛詫異,難道阮大娘子是要幫著那棺材鋪的掌柜,說是阮國公誣陷的孫掌柜不成?
還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唯獨慕世子站在那兒垂首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有妻玲瓏(無恥)如此,成親以后,做夫要本分啊本分。
“既然掌柜萬分確定這棺材只要我哥哥碰過……”阮鳳轉首瞧想阮禹,“所以,哥哥你這是偷偷打算放滿了幾口棺材的黃金,以作我成親之用嗎?既然想給我一個驚喜,哥哥又怎可與孫掌柜言這般欲對大晉圖謀不軌的戲玩言辭呢。”
阮太子妃手一指那幾口棺材:“快快快,這些既然都是哥哥千辛萬苦裝的金子打算給我成親之用……掌柜又舍不得這幾口棺材木質,你們趕緊將金子取出來,將棺材還給掌柜。”
孫掌柜:“……”
劉衍、劉賢:“……”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裝傻充愣扮豬吃老虎嘛!
此言一出,朱守城頭一個出聲迎合阮鳳,朝左右立即喝道:“都愣著做什么呢!趕緊將黃金搬出來搬進府里頭去,這些都是阮國公為大娘子備的嫁妝!”
眾士卒幡然醒悟皆急忙上前喚人做事,平白無故多三千兩黃金,哪個不要!
阮鳳再高聲問:“你們是不是都親眼看見了我哥哥從家中搬出黃金放入棺材里頭的?”
眾士卒斬釘截鐵:“正是小的們親眼所見!”
“對!”阮國公即便文墨不大好,但這不要白不要的敏捷盡頭卻比旁人上道許多許多,他盈盈露出笑容,一拍孫掌柜肩頭,“孫掌柜啊,對不住啊對不住,這是阮某的不是啊是阮某不該奪人所好吶,你且在這里等等,阮某讓人搬完了這就將棺材還給你。”
孫掌柜:“……”
孫掌柜白眼一翻,當場給昏了過去。
活著真是太痛苦了。
眾士卒瞧著孫掌柜暈過去也沒停下手中活兒,當抬出一筐金元寶時,站于大門前頭一向沉穩的大哥劉衍竟是止不住滿腹悲痛嗚嗚咽咽哭起來。
坑我欺我一口吞下我所有家財。
蒼天大地啊,各路神仙怎么沒有大顯神通下凡收了阮家這對黑白顛倒無恥妄為的兄妹為民除害啊!
劉衍哭得像死了老母親的模樣讓慕世子很是奇怪:“大表兄,你可是被這閃耀耀的金子給閃到了眼眶?這樣罷……”他從衣袖內袋中掏出一顆小金豆,心腸極好,“阮國公替大娘子備的嫁妝我自是一分都動不得,不過金子我如今身上也帶了一顆,既然大表兄想要金子,這小金豆先讓大表哥過個眼罷。”
劉衍抬首望一眼溫和而笑的慕澈,看一眼前面的大金筐,看一眼慕澈手上的小金豆,他抖了半天都沒能緩過這口氣,垂頭又痛哭了起來。
三千兩黃金是劉家這兩年由貪下賦稅、受賄官員與瑾王溝通賣官所得,所經之事一一見不得天日、上不得臺面,即便阮禹把這么一大摞黃金抬到他面前,他也不能當著面理直氣壯的說,這些就是我家的。
有兒在前娘卻不能認,實乃人間慘事慘絕人寰吶。
劉苒見劉賢劉衍一道抱頭痛哭一如失了媽的孩童,同樣莫名其妙:“哥哥,你們怎么了?”
雖說阮府這般大手筆的備嫁妝,實屬讓她眼紅,也不該讓自家兩位哥哥哭成這個模樣吧。
慕世子小金豆沒送出去,收回袖中道:“大表兄與二表兄莫約是因了大娘子要出閣一事觸景生情,舍不得表妹你日后出閣了罷。”
阮禹兩步過來,撒開袖子,面上悲痛,他拍著劉衍肩頭深有感觸:“劉大兄弟,這妹妹出閣罷咱們做哥哥的就是難過就是不舍啊,我前幾天一直在給妹妹備嫁妝,總覺她日后受苦受難……這金子啊這金子啊,這金子真的是好多好多啊!”
“嚎……嗚……”劉衍抓過阮禹袖子,一把糊在臉上,“阮國公,科舉在即,在下與舍弟還得回去溫習功課……就不再多加打擾,先行回去了,改日……”他瞥一眼那筐由自己身旁抬進去的黃金,嗚咽一聲,滾下涓涓熱淚打著哭隔惡狠狠道,“改日在下定再會登門拜訪。”
阮禹拱手禮送:“劉大少好走了,來人,趕緊送劉大少。”
“大表兄,”慕世子偷偷抓過劉衍,輕聲低語,“墨表兄補品之事,你也可不能忘了的。”
回去的路上,劉大少熱淚灑的連綿不絕,真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腔涼水流到頭。
還是苒兒說的對,阿瀲早就被阮鳳茗這個妖女灌了迷魂湯,不僅遮了眼、還迷住了心肝脾肺腎,合伙起來欺負他這個可親可敬的大表兄!
阮府門口一出又一出的熱鬧瞧得蔚大娘子也是嘖嘖稱奇。
為能攀上阮府的高門,她那無情無義趨炎附勢阿爹這幾日忽然就對自家阿娘有情有義起來,每日里孜孜不倦勸說她阿娘帶她來阮府給阮國公相個眼緣,讓她嫁入阮府這高門。
她本來百般不愿與母親來這里丟眼現人,可后來一想,若她入不了阮國公眼,不能嫁便罷,不丟了什么,若真能嫁入阮府,有了國公夫人的身份豈不是能給她阿娘更多依仗?
今日一瞧阮府這陣仗、這做派,倒與一般京城高門十分不一樣。
金子剛抬進門,阮鳳剛想請這個前世的好閨中蜜友進府,那頭果然就步來大理寺的謝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