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阮府喜洋洋拖箱抬篋的出門往碼頭登船而去,這頭,劉大少爺凄凄慘慘的由眾衙役團團包圍如朝廷重犯往順天府衙門走。
好巧不巧,居然就行過了阮府前頭。
艷陽午后又來阮府故地重游,劉衍這回連痛哭流涕的心思都不剩了。
哼!若有朝一日讓他再遇阮鳳與慕澈,他定不念什么親友舊情,將他們狠狠剁成十八段以此泄憤!
忽然,前頭衙役腳下一停,然后傳來孫府尹討好之聲:“慕世子,真是太巧了,下官正抓捕鬧事之徒,想著慕世子今日會啟辰下江南,故而特意繞到這兒碰一碰運氣,給慕世子你道個喜……啊,慕世子真是可喜可賀啊,人生小登科,恭喜恭喜吶。”
“阿瀲!阿瀲!”劉大少爺見慕澈如見救命星君,奔出來,一反之前絕望態度與心中起誓言語,很是心神蕩漾,歡快道,“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快些告訴孫大人,我定然不會在東街聚眾鬧事的……”
慕澈是在門外指揮下人抬箱子的,這一轉頭看見劉衍,吃驚不小:“孫大人,這是……”
孫大人“喔”一聲解釋:“就他們這些舉子吧,沒兩天都要參加科舉了也不安分一些在屋中讀書,竟上街亂言說什么瑾王私藏君大人手札,偷偷藏起來只給自己人,這天子腳下豈是能容人聚眾游行的,故而下官就押了帶頭之人去順天府衙門走上一回了。”
正說著,吉卦拿著一本書從屋中走出來:“慕兄,你這兒可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與吉言幫忙的,你千萬莫要同我客氣……”
這人樸素樸素,頭包方巾,顯然是個書生。
孫府尹審視完吉卦,低頭審視吉卦的手中書。
吉卦手一攏手中書,作揖尷尬一笑:“春闈在即,學生自是要書不離手,這位大人可是想要……”
“看看,你看看!”孫府尹氣啊怒啊,他指著吉卦手中的書,惡狠狠對劉衍道,“還說什么瑾王私藏手札,什么瑾王只顧及自家手下門生,別人都拿不到這手札,這舉子手上如今不就拿著一本么!”
吉言誠實有信:“有啊,府中還有一位阮府的表少爺,也有這本書呢。”
火上澆油,孫府尹氣勢更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們竟然誣陷當今最公正廉明的瑾王,統統都押回去,我要親自稟告皇上讓皇上處置!”
慕澈抬手:“孫大人……”
孫大人大義凌然:“慕世子,你不必多言,這些膽大妄為之人即便是皇親貴族都要嚴懲,下官還有公務在身就此告辭,慕世子你一路順風。”
說罷,簡單粗暴的拖著直喊冤的劉衍揚塵而去。
吉言目送一行人離開,若有所思百思不得解:“劉大少爺怎么了,為何就被順天府給抓了。”明明剛才才從阮府出的門啊。
吉卦道:“大概是缺了點什么吧。”
吉言:“缺了什么?”
慕世子悠然飄離進屋道:“缺心眼了罷。”
吉卦:“……”不該是運氣嗎?!
東街聚眾說瑾王泄露試題私藏君慍手札的事情很快傳到瑾王耳中。
“劉家的那個大郎說本王泄露試題?說本王私藏君慍手札?”瑾王摸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這全綠冰種翡翠扳指還是云南劉傲進貢來的,那劉大郎之前口口聲聲說今日會再進獻他瑾王府三千兩黃金做軍資,看在三千兩黃金的份上,“阿良,你就去跟孫閔說一聲,便說這里頭許是有什么地方誤會了,劉家那大郎本王也見過一回,那后生忠厚老實,應該不是那種空口誣陷本王之人……”
院外有個灰衣男子疾步跑進屋內,拱手一聲“王爺,”便幾步過來貼瑾王右耳道,“屬下今日在西山守了一天,沒見涼家鋪子有抬棺材上山,屬下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派人下山去了一趟涼家鋪子,卻發現鋪子今日大門緊閉,而里面已經人去樓空。”
瑾王:“那劉衍對本王許諾的三千兩黃金呢?”
男子:“屬下在鋪子里沒有發現半兩黃金。”
瑾王攏了手中的玉扳指:“阿良,你去跟孫閔說一聲,這種平白無故當街誣陷本王的無恥之徒簡直玷污了讀書人的名聲,就該將劉衍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瑾王收到了風聲,身在鈺王府日思夜想要將劉大娘子娶進府從而能攀附了未來皇帝的鈺王也被下人告知了這事兒。
“什么?”鈺王真是震驚,“順天府抓了劉家大郎?”
“正是的!”跟在鈺王身邊的小廝稟告道,“劉大娘子特意派人過來請求王爺您去救一救劉大少爺呢。”
“走走走,咱們趕緊去順天府!”鈺王心急如焚,好似順天府抓了未來皇太子毀了他一生榮華富貴一般,“孫閔這是瘋了不成,抓誰不好,怎就抓了劉家大郎,虧他還想得出來說劉家大郎買不到君慍手札會上街聚眾鬧事,他需要買嗎用得著去買嗎,那書本就是本王送給他的!”
“王爺王爺,”幕僚見鈺王總是如此清新脫俗不帶腦子出門,連忙上前阻止道,“救人這事兒咱們得從長計議呀!”
“計議什么!”鈺王嗤之以鼻,如坐井青蛙冷視愚蠢凡人,“你知道不知道那劉家大郎,那劉家以后都是要飛黃騰達視富貴如浮云的,本王現在過去救劉家大郎一命那對于劉家來說就是雪中送炭,劉家日后還不得把本王視為救命恩人,本王一定不能錯過此次機會。”
“王爺,這事兒已經驚動了皇上,太子已經下令將劉家大郎關押在大牢,要在春闈當日游行示眾以此警告眾舉子誣陷皇家王爺的下場……”幕僚苦口婆心,“王爺您此次一去,若被順天府視為幕后主謀,說是王爺您謀劃了舉子游街、瑾王泄露試題這事兒,那王爺您就是明明白白的去火中送炭了啊。”
鈺王一想,果然有道理:“那該如何是好!難道本王就要看著劉家大郎去游街示眾?那該如何跟劉大娘子交代?”
“劉大郎雖是五品知府之后,但無官職在身,游街就游街罷,王爺不必心憂……”幕僚道,“至于劉大娘子那兒,王爺您說一句愛莫能助,劉大娘子又能指責您什么呢?王爺與劉大娘子本就身份懸殊,劉家,那算什么東西,就連瑾王都說要將劉大郎處死呢。”
鈺王急啊,和凡夫俗子說話就是累呀,劉家可是以后未來的皇帝呀!雖然劉衍被抓這事兒上輩子沒有發生……
不對!
鈺王靈光一閃,又開竅了。
這輩子阮鳳茗沒死,慕澈也沒死,劉衍還被抓了。
對,這輩子劉家還是螻蟻一樣的東西,他不能這么快將寶全押了,要先觀望觀望!
而且,他這輩子可不是想劉家繼續做皇帝,他去做個皇帝的表親就夠了。
既然劉家這種螻蟻一樣的東西都能做皇帝,那他這個皇親國戚登皇位豈不是更正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