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婦聯。
云水蓮站在辦公桌前,正拎著暖壺,準備給自己倒一杯熱水時,小高一臉古怪的推門進來,指著指著樓下的方向道,“水蓮,外頭有個小姑娘找你,說是你那在省城侄女的姐姐,姓高。”
“啥?”云水蓮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小高說的是什么意思,不禁追問了一句,“你說誰是誰姐姐?”
她只有云裳一個侄女,而且云裳就在省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高說的侄女,應該就是云裳。
可云裳的姐姐不是叫白清玥嗎,啥時候有姓高的姐姐了?
小高也很是疑惑,站在窗前,示意云水蓮過來看。
云水蓮放下暖壺,走到小高身邊,視線順著二樓的窗戶落在婦聯大門口,那個干瘦干瘦,縮成一團的身影上。
“水蓮,我問了幾個,那姓高的小同志說你那侄女是她妹妹,是他們高家的孩子,不是白首長家的孩子,這到底是咋回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幾年前抓到的那批敵特里,就有姓高的人家。
這么說來,云水蓮那小侄女的身份有問題啊。
云水蓮臉色一下就變了,顧不得多想,轉身就往樓下走去,“我去看看是咋回事!”
當年的事情不都查清楚了嗎?
云裳可是趕在高家事發前就認回了白家,難不成白首長那么大的官,還能認錯孩子?
就算云裳的身份有問題,那高家兩夫妻都被判刑了,高家的幾個孩子雖然小,沒有被牽連,也成了附近聞名的狗崽子。
高家的孩子這么多年都沒有找上門,卻偏偏在今年形勢最緊張的時候找過來了,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難不成是有人想利用云裳的身份對付白首長?
云水蓮上完大學,又在婦聯工作這么久,思想眼界都開闊許多,早就不是當年的小村姑了。
遇上不正常的事情,云水蓮立即陰謀論了。
西北風刮過,寒風跟刺刀一樣扎在高四紅身上,讓她不由佝僂著身上,裹緊了身上的就棉襖。
當了這么多年的狗崽子,她本來已經認命了,可前幾天竟然有人找到她,跟她說了一件讓她既震驚又氣憤的事情。
那女人說,她本來不應該當狗崽子的,就是因為爹娘想認回五妹妹,才被人利用,干了錯事。
而她那一母同胞的五妹,不但屁事沒有,還搖身一變,成了省城大官的閨女,當上了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
想到她的家因為那個沒有見過的五妹散了,爹娘被判了刑,她和幾個姐姐和弟弟也成了有名的狗崽子,被人糟蹋著長大,高四紅不禁恨得牙根癢癢。
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憑啥老五啥事兒沒有,能好好的在省城當千金小姐,而他們姐弟幾個就得當狗崽子!
這回她好不容易在那女人的幫助下弄到介紹信,來到汾陽,一定要跟老云家的人說道說道,讓他們給她和弟弟在城里找份工作,再把戶口問題也解決了,否則她就去跟政府舉報,告老云家的人有間諜嫌疑,把敵特的狗崽子送到省城大官家里,意圖不軌。
高四紅正盯著婦聯大門,磨著后槽牙的時候,云水蓮從里面走了出來。
圓潤白皙的臉蛋兒,高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再留著一頭齊肩短發,再加上她身上嶄新的淺灰色干部裝,外面那件米色長款大衣,脖子上的同色系的長圍巾,以及腳上的皮鞋,一下就讓高四紅看傻眼了。
反應過來后,高四紅更加憤怒了。
這姓云的能穿這么好,能干上坐在小洋樓里辦公的工作,全是因為老云家把五妹送到省城,謀來的好處!
嚴格說來,高家才是五妹的親人,就算有好處也該是她得到好處,老云家的人憑啥沾五妹的光?
對上高四紅憤恨的視線,云水蓮眉頭皺了皺,開口問,“同志,你找我有啥事兒?”
高四紅回過神來,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淌出來的清鼻涕,忍下心里的憤恨,湊上去道,“姑……”
云水蓮一愣,下意識問,“你是……?”
“姑,我是四紅啊!”高四紅說著,伸出黑得看不出膚色的手指,就要抓云水蓮干凈筆挺的米色大衣,“高家的四紅,高四紅。”
云水蓮下意識后退幾步,避開高四紅漆黑的爪子,故作不解的問,“高家?哪個高家?”
“還能有哪個高家?河對岸的高家!你別裝糊涂,我不信你沒有聽過!”
高四紅控制不住的高聲說道,再次向云水蓮撲過去。
云水蓮伸出手抵住高四紅,繼續后退,跟對方拉開距離。
“河對岸的高家?我聽說過,不是說高家人是敵特嗎,你咋能離開村長來汾陽?你的介紹信是誰開的?”
高四紅終于反應了過來,才想到以她狗崽子的身份,是不能離開村子的。
見云水蓮臉色陰沉,冰冷的視線鎖住她,高四紅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又強撐著開口道,“姑,我有事兒跟你說,五妹……就是云裳的事兒。”
“高四紅同志,我不記得我有姓高的侄女兒,你有事說事。”別一張口就攀關系,我可沒有狗崽子侄女!
云水蓮覺得這高四紅簡直莫名其妙,哪有人一上來就認姑的?
那高家可是敵特!別人避都避不及,誰家敢跟高家攀親,這高四紅心里簡直太不識數了!
高四紅也對云水蓮這幅翻臉無情的樣子氣到了,當即陰沉著臉,指著云水蓮的鼻子就道,“姑,你咋能這樣?五妹就是我們高家的閨女,你們老云家把五妹送給省城大官家做娃兒就算了,咋能翻臉不認人,獨占五妹掙來的好處呢?”
老云家真是太不講究了,用他們高家的娃兒謀好處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獨吞好處,就不怕胃口太大撐死他們?
云水蓮簡直被高四紅這一通莫名其妙的指責氣笑了。
“高四紅同志,云裳不是我們老云家送到省城的,是云裳的親生父母,經過多方查證,終于找到了云裳。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兒聽到這些閑話的,但我明確的告訴你,云裳確實是白家的孩子,跟你們高家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