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將樓道盡頭的青磚拱門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顧時年就站在拱門正中間,背光而立,身形修長挺拔,大概是趕路太急的原因,他脖頸處滾下來一滴汗珠,在晚霞的映襯下泛著淡淡的紅。
云裳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眼不眨的看著顧時年。
他瘦了許多,臉上的五官輪廓更加立體分明,掩在陰影里的眼神沉穩淡然,看向她時,漆黑的瞳仁便會泛起亮光,帶著種攝人卻又溫柔的光芒。
“顧二哥……”
云裳下意識喊了顧時年一句,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意,又上前幾步,這才注意到他眼底泛著大片青色,下巴處也冒出一層淺淺的胡茬。
“顧二哥,你幾天沒休息了?”云裳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心疼的心肝兒都發顫了,伸手接過顧時年手里的小背包,拽著他往小食堂的方向走,“走!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你趕緊回去休息,有啥話等我明天過去了再說。”
真是造孽!
看看,因為一個顧懷慶,把顧二哥都折騰成啥樣兒了?
她好不容易才給顧二哥養了那么多肉,這次回去,至少把十斤肉給折騰沒了。
以后顧二哥得吃多久才能把這十斤肉給養回來啊。
顧時年嘴角帶出笑意,拽著云裳停在樓道外面,指著她手里的小背包道,“看看,這是金叔從港城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金叔給我的禮物?”云裳愣了一下,正想拆開背包看看,卻被顧時年制止了,“阿裳,晚點我們找個沒人的地兒再看吧。里面有好幾封信,最好不要讓人看到了。”
云裳一下聽明白顧時年的意思了,他這是要她把他帶進空間說話呢。
看信什么的,都是借口。
云裳也正好奇顧懷慶的事情最后是怎么解決的,見顧時年沒有想要休息的意思,干脆順了他的心意,出了文工團,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閃身進了空間。
顧時年過來文工團找云裳的事情不是秘密,當大家看到兩人毫不避諱的穿過文工團大院兒,消失在大門口時,整個兒文工團的人都炸鍋了。
顧連長回來了!!!
顧連長身上還穿著軍裝,他沒有像流言里說的那樣,被組織帶去調查,并下放到農場勞改了!
顧連長能回來,就說明顧連長的個人成分沒有任何問題!那些流言都是胡說八道的!
當初到底是誰看顧連長不順眼,編出這些不靠譜的流言的?
與此同時,團里那幾個最近沒少到云裳跟前獻殷勤的男兵,一個個臉色都黑了下來。
顧時年竟然回來了!
要是顧時年知道他們趁他不在,偷偷去挖他的墻角,會不會下黑手報復啊?
那可是猛虎連的連長,連猛虎連那幫鐵漢子都能降服的人,要是真想找他們的麻煩,團里誰能攔得住?誰又敢真的動手去攔?
媽呀,早知道這活閻王還能回來,當初借他們三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撩白云裳啊。
云裳可不知道團里那些人炸開鍋了,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倚在顧時年懷里,一邊拆著手里的背包,一邊問著包裹里禮物的事情。
倒不是云裳不關心顧時年在京城的情況,而是顧時年現在正在吃東西,云裳擔心提起那對糟心的父女,會影響到顧時年的食欲。
還不如先看禮物,等顧時年吃完東西,她再帶著顧時年使勁罵那對挨千刀的父女。
顧時年靠在沙發上,一手摟著云裳,一手拿著塊蛋糕慢慢吃著,眼睛卻一眼不錯的盯著云裳手里剛剛拿出的信件。
“……金叔說,這兩封厚點的信是你在港城的朋友寫的,一個叫陸蘊玲,還有一個叫許恬的。剩下幾封信是安云明和安云溪給你寫的。那幾盒糕點是安云朗拿零花錢給你買的。這幾件衣服,還有那幾個新發夾,是梅姨前些天去百貨給你挑的,你等會兒試試看合不合身。”
云裳看著包裹里哪疊顏色鮮亮、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裙子,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把上面幾封信丟到一邊,拎著裙子站起來在身上比劃了幾下,然后眼睛閃閃發亮的看向顧時年。
顧時年很是上道的點點頭,語氣誠懇地夸道,“梅姨眼光不錯,這幾條裙子都很適合你,穿著一定好看。”
梅映雪的眼光確實不錯,這幾條裙子的做工和布料都很好,款式就算放在后世也不會過時。看得出來,這些裙子都是百貨大樓里的高檔貨,梅映雪一下買了五六條裙子,一定沒少花錢。
云裳也是個識貨的,那股興奮勁兒過去了,繼續窩在沙發上,靠在顧時年懷里,發愁似的嘆了一聲,“顧二哥,梅姨他們給我準備了這么多禮物,我可咋回禮啊?”別說她暫時想不到合適的回禮禮物,就算想到了,也沒法兒給送到港城去。
“回禮的事情先不急,以后總會找到機會的。”顧時年拍了拍云裳的腦袋,示意她先看信。
云裳點點頭,把裙子收起來,撿起信件,剛反過來,才發現封口處是打開的。
“這些信金叔他們都檢查過了,確認沒有問題才讓我給你帶過來了。”不等云裳發問,顧時年先開口解釋了一句。
云裳回過頭,面帶疑色的看向顧時年,“顧二哥,金叔他們都看過了,那你在路上有沒有偷看我的信?”
顧時年笑著捏了捏云裳的臉,“我不需要偷看。”我就坐在這里,當著你的面,光明正大的看你的信。
聽明白顧時年的意思,云裳不滿的皺了皺鼻子,也不看信了,把幾封信連包裹放在地上,看著顧時年手里僅剩的一口蛋糕,開口道,“顧二哥,你先跟我說說顧懷慶和顧明珠的情況,完事我們再看信。”
“好。”顧時年也不反駁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喝了口水,接著道,“顧懷慶回來時瘸了一條腿,據說是安叔請道上的人找到他時,他逃跑時不小心跌下樓摔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