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顧,說說,你是咋聞出來的?”老孔是真對顧時年靈敏的鼻子感興趣,急的都快蹦起來了。
顧時年身上的氣息愈發暗沉起來,眼神晦澀難辨,沒有回答孔長征的問題,轉身朝云裳走去。
他并不是天生嗅覺靈敏,之所以能聞到淡淡是火藥味兒,是因為他曾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在大爆炸中。
之后的十多年里,每每午夜夢回,他總是在永遠彌漫著血腥氣和火藥味的地獄中掙扎,那種刻在靈魂里讓他刺痛難安的味道,他自然聞得到。
“阿裳,人到的差不多了,你去前面陪林姨。”說完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去把人送回軍區,你和林姨就在這里等我,回來后我請林姨吃個飯。”
云裳揉著脹痛的太陽穴,看著禮堂里差不多坐滿的觀眾,確認不會再有第三個敵特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演出順順利利的結束了,除了有限的幾位領導,觀眾們幾乎沒有人知道現場差點遭遇敵特襲擊。
云裳靠在林文嵐身上,半瞇著眼,看著臉上掛著笑意的觀眾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來,沉悶的內心像是閃過一道光芒,終于能偷得片刻的輕松愉悅。
顧時年趕過來時,一眼就看到路邊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倆。
林文嵐側著頭,神情溫柔的看著云裳的頭頂,手上動作輕柔的理著云裳臉頰的發絲,而云裳則懶懶的靠在林文嵐肩頭,眼睛微閉,神情平和安靜,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顧時年不禁看癡了,抬起的腳也緩緩放了下去,半天不敢過去打擾兩人。最后還是林文嵐聽到剎車聲,這才喊醒云裳,一行人直奔飯店。
云裳休息了一會兒,頭疼好了許多,到了飯店后,趁著林文嵐去洗手的功夫,小聲問起敵特的事情。
“把人押回軍區自己審,公安能同意?”
“人是猛虎連抓的,對方想襲擊的對象也包括軍分區幾個首長,公安還管不到軍方的事情。”
公安再多的理由,也搶不走猛虎連的功勞。
云裳點點頭,低下頭不說話了,現場氣氛安靜中都透著幾分尷尬。
顧時年像是不受影響似的,給云裳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視線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定了定,接著道,“阿裳,林姨有說你什么時候回京城嗎?”
“我媽幫我跟團里請了病假,等東西收拾好了就跟我媽一起回去。調動手續的話,應該要五月份了吧。”
看到林文嵐從對面走過來了,云裳加快語速道,“二丫不是說下半年會恢復高考嗎,我回去后想看看能不能轉業,慢慢準備高考的事情。”
顧時年眉頭皺了起來,不贊同地道,“二丫說的話只能信五分,高考的事兒不一定靠譜,你先把手續調回去,過幾個月看看形勢再說。”
“我知道二丫的話不靠譜。”云裳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就算沒有高考,我也想換個工作。繼續留在文工團的話,我沒法天天回家陪爸媽。”
顧時年握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第一次沉默了下去。
林文嵐過來后,云裳嘴角的弧度彎曲了幾分,給林文嵐倒了一杯熱水,細細介紹起飯店的招牌菜。
“……這家的炒三絲很好吃,酸辣湯也很好喝,還有豆腐羹,特別鮮。”
林文嵐一邊點頭,一邊觀察兩人的臉色,見兩人興致都不高,眼里不帶一絲喜意,不禁暗暗嘆了一聲,暫時放下了撮合兩人的想法。
算了算了,這事兒不急,小七現在身子還不舒服呢,先回京城養一段時間再說。
云裳現在不能沾葷腥,幾人就點了幾道素菜,好在飯店大師傅手藝不錯,哪怕是素菜,也做的很是入味。
林文嵐現在是想盡一切辦法的讓云裳多吃東西,凡是覺著味道好的,一樣不落的夾到云裳碗里。
而云裳也不忍拂了林文嵐的好意,哪怕最簡單的素菜也能吃出血腥味,也硬生生逼著自己咽了下去。
最后還是顧時年看云裳眼圈都憋紅了,實在不忍心讓她受罪,這才制止了林文嵐,端走云裳的剩飯吃了下去。
顧時年申請了小平房后,云裳壓在宿舍柜子底部的衣服就陸陸續續搬了過去,文工團這邊僅剩一兩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日常用的小物件,前后只半個小時就收拾好了。
吳湘坐在床上,看著對面光禿禿的床板上打包好的行李,一個勁的抹著眼淚。
葉黎雖然表現的不像吳湘這么夸張,不過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她不是傻子,當初管金城和王振華剛合起伙來欺負了她,她只把這事兒告訴了云裳和吳湘,結果還不到一個星期,欺負她的兩個人就爆出丑聞,被帶走判刑了。
這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就算是巧合,那兩個人出什么事情不好,怎么可能爆出那樣讓人啼笑皆非的丑聞?
聯想到管金城和王振華算計她的手段,這明顯是有人用同樣的方式報復兩人。
這件事只有她們三個人知道,她是沒有能力和手段報復回去的,吳湘為人沉穩,跟個小大人似的,想不出這么邪惡的點子,剩下的就只有古靈精怪又不肯吃虧的云裳了。
而云裳又有個對她百依百順顧時年在,以顧時年的能力和手段,算計管金城和王振華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么。
雖說云裳從來沒有提過那件事,但她心里清楚,當初就是云裳偷偷給她討回了公道。
想到云裳這一離開就是好幾個月,葉黎嘴上不說,心里也同樣的不舍難過。
云裳知道兩人心里不舍,但她實在沒有心情哄她們開心,把用不著的東西給兩人分了分,又托吳湘給姚珂留了兩盒面霜,提著行李走了出去。
吳湘心里猜到云裳不會再回來了,抹著眼淚追出去,很是鄭重的跟云裳下保證,“云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練功,爭取能進總政,到時候我們就又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