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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有德回神,定睛再看,就見屋中煙霧盡散,香氣也聞不到了,陽光照了進來。
兩個女兒手中各拿著的一只金元寶上,金光燦燦,竟值百兩之多!
這樣她們別說治病,辦嫁妝都夠了。
張有德這回算是徹底信了,肯定是媳婦從地府里捎回來的錢啊。
否則哪來這么大的金元寶?
“好孩子,這是你們娘給的。咱們攢著,往后好好治病,給你們辦嫁妝。”
“也給爹養老!再給爹娶個新媳婦,生個小弟弟吧。”
兩個女兒懂事的把元寶都給了張有德,還拿了糖燒餅,非要給他先吃。
“爹累了,成天掙錢給我們治病吃藥,你才是家里最辛苦的。”
張有德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好孩子,爹不娶媳婦,也不要弟弟。爹這輩子有你們兩個,就心滿意足了。”
撫著兩個女兒的頭,他只覺昨晚說出那件壓在心頭之事,松快不少。
也更加不能理解,虞亮這樣的禽獸。
哪怕他是主子,張有德也覺得,他就是個禽獸!
這樣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尤其還是有血親的,哪個男人這么喪心病狂,做得出那樣毀人一生之事?
所以張有德倒是盼著,地府陰差大人趕緊拿了他的口供,去懲治惡人吧。
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當美娘聽說原委,氣得渾身直抖,整整一夜沒睡。
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要是有人敢碰她女兒一根頭發,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咬死那個變態!
不過光憑一份手印,想要弄死虞亮,是不可能的。
且那張有德不過小老百姓一個,人家也要生存,很沒必要拖他下水。否則美娘不會用這種方法,讓人既能吐露實情,又不至于留下心結。
所以美娘反而囑咐,昨晚奉命跑去裝神弄鬼的小李小螢,“這事絕不可泄露半字,知道么?”
二人知道輕重。
虞亮還在朝為官,且已知涉案的兩個當事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憑空潑污水,既不能替死者申冤,反而會給她們死后蒙羞。
世人就是這么苛責女子。
所以美娘當即就燒了那張印著手印的供詞,沒留半點證據。
她要將虞亮千刀萬剮,也不會連累死者和無辜之人。
只是想想虞妙嫦,初來蕪城前后的巨大改變,當真沒有她爹的緣故?還有當初,唐莊新婚時那樣反常的舉動,又意味著什么?
美娘不敢深思,也不愿深思。
太惡心!
也太令人發指!
所以她只是在用了個早飯之后,便嚴肅的等待著虞明誠的到來。
這回她要做的,可不止是在虞家后院點把火,她要把整個虞家后院翻過來!
虞明誠原本對美娘的第一印象,是優雅可親的。
可今日前來,卻恍惚有了幾分見虞太夫人的感覺。
美娘張嘴就問,“想不想真正做一番事業?”
虞明誠不自覺就挺直了腰桿,“想。”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老實捧出一只匣子,“這是曾祖母,讓我交給你的。是她掌管的虞家田產,雖然不算多,但總能解些燃眉之急。然后,我還說服了我爹,也答應把我家能動用的糧食,都平價給你。不用給銀子,拿物資換就行。聽說湖船很不錯,我們這湖多水多,用得著。”
美娘坦然收下。
這是虞家留的退路,證明他們跟虞亮并非全是一條心的誠意。
然后告訴虞明誠,“若有年幼懂事的妹妹,挑一個去陪著太夫人吧。你也要時常去請安問好,投其所好。這其中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虞明誠跟好學生似的,用力點頭。
這既是盡他的孝心,也是刷自己的美名。且跟著老人家,會學到更多。就象這回,他都沒想到,虞太夫人居然還留著這么一手。
所以說,姜是老的辣。
然后,美娘給的第二條建議是,好好努力,考個功名。
要是沒這個本事,就趕緊出來做實事。跟俞憲一樣,早博前程。
終究較量起來,靠實力才能碾壓對手,這比任何陰謀詭計都有用,且來得長久。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虞明誠也不怕開誠布公的告訴美娘。
他讀書是不太行的,但要做事,又找不到方向。
美娘不禁翻了個小白眼,怪不得虞家就虞亮能出頭,那人是壞,卻也真是個人精。
“太夫人都點明了,說用糧食換船只,想必是讓你在糧食轉運使上下工夫吧?你去捐個功名,先找個小官職磨練著便好。想要湖船,便去碼頭,找我從湖州帶來的雷長庚雷船長,把船訂下。”
虞明誠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正要走,美娘教他第三招,助益家族。
虞亮在虞家不得人心,最重要的是在他得勢之后,只想一力掌權,壓制眾人。所以你該怎么做?
當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團結所有能團結的族人,有正事一起干,給大家上升的空間。到時潛移默化,不就漸漸站在他這邊了?
虞明誠深禮一禮,趕緊跑了。
美娘看著他的背影,終于吐出一口惡氣。
她今天種下一顆種子,來日必將看到虞亮眾叛親離,被族人厭棄的那日!
而虞明誠回家給虞太夫人回話時,便帶了一只雪白雪白,圓滾滾跟球似的可愛小奶狗。
抱著小奶狗,虞太夫人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調侃,“看來,這是取到真經了。”
虞明誠略訕訕,跟虞太夫人如實說了美娘教的一二三。
虞太夫人甚是感慨,“果然是上官先生的弟子,做事就是大氣。沒有半點陰私,全是堂堂正正的光明大道。你好好去做吧,將來無論如何,總能受益匪淺。”
等他走了,虞太夫人才喃喃自語,“也不知這平城有多少聰明人,會搭上這條船。”
她眼光老辣,已看出美娘絕非池中之物了。
既然如此,漢王殿下也未必就輸給徐皇后的二皇子吧?
不是她狠心,不愿去提醒這些多年世交的平城世家,而是涉及到選擇站隊的時候,每家都只能承擔自家的風險。
不到牌局結束,誰知道是贏是輸?
只是眼光老辣的虞太夫人,卻實在半點不知虞亮在她眼皮底下,干的那些齷齪事。否則老太太只怕豁出性命,也要跟他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