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鳳華

第四百六十七章 死因

天下自然不會有什么無疾而終。

小皇帝辦事十分的利索,一會兒功夫,今日同燕妃有所接觸的人,便全在屋子里了。

姜硯之蹲了下去,看了看燕妃的手指,“她是窒息而死的。”

“為什么會這樣?她又沒有上吊,脖子上也沒有勒痕!嘴唇也不發青!”小皇帝到底是看過三大王洗冤錄的人,對于窒息而死并不陌生。

姜硯之搖了搖頭,“她是否發青,你得先把她臉上那層脂粉去了,將嘴上重重的口脂膏子去了。”

小皇帝一愣,“燕好不愛涂脂抹粉,天生就是粉臉紅唇!”

姜硯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少年郎!你長點心吧!

哪里有不愛美的女人,便是她家惟秀大大咧咧的,出門也得被安喜拾掇一番呢,更何況是以色侍人的宮中寵妃?

“我說她是窒息而死的,并不是光看的嘴唇,這是這里。大家請看她的手指顏色……”

閔惟秀湊近了一看,這燕妃手指上涂了紫色的丹蔻,是以也沒有人注意,她的手指微微有些發紫。

“燕好喜歡吃桑葚,許是桑葚的顏色染在上頭了。”小皇帝喃喃自語道。

姜硯之翻了個白眼兒,你是杠精嗎?本想給你留點最后念想的,非要產生心理陰影……

“拿水來,那個什么,小陶對吧,替燕妃凈面,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小陶便是之前那個來報信的宮女兒,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她還在不停的哆嗦,宛若篩糠一般。

聽到了姜硯之的話,顫抖著手,幫燕妃開始洗起了臉。

她每洗一下,就怯生生的看小皇帝一眼,然后小皇帝的臉就黑了幾分。

喂!躺在那里的那個女子是誰?絕對不是我家燕好!

明明她的眼睛又大又黑,明明她的眉毛濃密修長,明明她的嘴唇又紅又潤,明明她光滑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他的燕好,不說是深宮第一美人,那也是他最喜歡的那種美人兒。

現在一瞧,這根本就不是香瓜,是苦瓜。

小皇帝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容,這才緩過神來。

不過托小陶的福,在場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的確是如同姜硯之所言,燕妃面色是有些不對。

“她脖子上沒有勒痕,臉上也沒有人的手指印,莫非是被被子蒙死的,亦或者是吃東西噎死的?”

姜硯之聽到閔惟秀發問,神色都溫柔了幾分,“一開始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燕妃妝容齊整,不太可能是被軟物蒙死的,吃東西噎死,就更加不會,燕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進食,必然是記錄在案,有人伺候在側的。而且若是噎死的,那她死的時候,食物還在身邊,來不及收起來。早就被人發現了才對。”

“阿爹不是讓我修書么?是以近來我看了不少志怪趣聞,其中一本古怪的醫術之中,就有這樣的記載。”

“說趙人王郎中,有妻柳氏。一日,王郎中便妻為妾,再娶商戶孤女毛氏,毛氏十里紅妝,嫁妝不知幾何。王郎中同柳氏密謀,以銀針扎毛氏經絡,以竹筒灌邪風入體。毛氏胸悶氣短,不得言語,手指耳背面部均出現紫色斑塊,遂窒息而亡。”

“筆者以為,人之經脈,有如溪流,邪風灌入,宛若魚吐泡,若泡足夠大,會阻斷溪流。人之經脈,原因流行不止,環周不休。若是貿然斷流,死矣。”

姜硯之說著,搖頭晃腦的,好似學問十分高深的樣子,聽得蘇中丞頻頻點頭。

“雖然說這乃是志怪趣聞,也不知道王郎中是如何想到這樣的招數的。但是后面,寫這本書的人,拿了野兔等動物來效仿,的的確確是會死人的。”

小皇帝驚訝得合不攏嘴,“還有這等事?那竹筒能將邪風灌入人體內?”

姜硯之嘿嘿一笑,“這事兒,你問耶律槿,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他不在,你問問原青。”

原青茫然的的將視線從燕妃身上挪開,為啥又提耶律槿?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北院大王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嗎?

“在《傷寒論》中,張神醫以小竹管裝豬膽汁,塞入患者肛門之中,以清熱通便;在民間,有孩童,以竹制噴水銃,選取中竹一節,前段留一個小孔,后端去節,然后取小竹一節,套入其中,用破布包住前端,直到能拔出來又拔不出來的狀態。”

“往后拉則吸水,往前擠則出水,水濺數丈,頗有野趣!”

“哦,對了,陛下,現在有不少青樓,都用了張神醫的法子,清理小倌后……”

打住!小皇帝臉紅得不能再紅了,誰想聽你這么無恥的細節!

擦!都是耶律槿,敗壞大遼的名聲!把整個遼國都帶偏了一百里!誰對男風感興趣啊!

算耶律槿走運,今日家中有白事未進宮,不然的話,看他不罵他一個狗血噴頭。

“原青說的十分詳細。這種殺人方法,就同孩子玩的水銃差不多的,只不過竹筒里空空的,將那里面空空的氣壓進血管之中,若是夠多,邪風入體,阻斷經絡,人便會死。”

“請看燕妃的手臂上,的確是有針孔的,這證明我的推測并沒有錯。至于其他的殺人工具在哪里,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兇手把它塞在燕妃的寢宮里了。”

“燕妃一死,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就是兇器,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搜出來了,也很容易被誤認為是誰送的給孩子的玩意兒。”

“第二,兇手把它帶出來處理掉了。你可以查查,這幾個人,從燕妃宮中出來時,誰帶了東西。”

“此外,我想要說的是,兇手一定是精通醫術之人。不然的話,不會知道這種殺人方法,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大可能實施得了。”

站在那里的太醫一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啊陛下啊,臣冤枉啊!臣學了這么多年醫,從未聽聞過此等害人之法啊!陛下啊,燕妃一直都是臣照顧的,她一旦有事,臣必定受到牽連,又怎么會做下這等害人害己之事啊,絕對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