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行終于和父親一起踏上了歸國之路。
這一年,何景行一邊幫父親做事,一邊在商學院進修學習,他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去拼搏屬于何景行的人生。
何遠在失去妻兒之后,幾十年來都是得過且過的狀態,要不是還有年邁的父母和生病的妹妹,他或許早就一蹶不振了。現在兒子找到了,他仿佛找回了年輕時候的那種為了未來而拼搏的干勁,他幾次往返兩個國家,想把眼前這種搖擺的情況盡早地穩定下來。
這次回國,何遠把重心一并挪回了國,將這里的一切事務交給梁天橋管理,畢竟他們在這里打拼了幾十年,有上千個工人,上千戶家庭需要養活,而梁天橋回國也尷尬,先不說梁妙晨帶著一個私生子在國內一定會飽受非議,他也擔心生活被曹慧欣攪得天翻地覆。
何遠坐上飛機的那一瞬間,緊張得掌心都是汗。
何景行放好行李,低頭看到父親坐立不安的樣子,笑著問:“爸,你又不是第一次回國,干嘛還這么緊張?”
“你不懂,以前來來回回是因為工作,現在回國,是因為團圓。”
“我知道了,近鄉情怯。”
“對,就是這種感覺。”
“那你可得悠著點,這一路還有十幾個小時呢。”
同行的還有葉水仙,她坐在父子二人的后面,一直默不作聲的,對她來說,只要不是去她的家鄉,去哪里都一樣,但她也清醒地知道,何景行是不回回到越南定居的。
在越南的一切都是他的噩夢,他甚至連卓越這個姓名都深惡痛絕,現在連阮沙星也去世了,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越南。
然而,讓葉水仙感到深深不安的是,傅白雪在B市。
乘客們陸陸續續上了機,何景行回頭看著葉水仙,勸道:“水仙,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DrRobert很希望你留下幫他,跟我回國你未必有現在的待遇。”
葉水仙搖搖頭,心意已定,“你去哪,我就去哪。”
何景行嘆了口氣,無奈地轉回身去坐好。
他從小就把水仙當妹妹,他以為水仙也只把他當哥哥,他一直都堅信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
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好像能感覺出來水仙的變化,水仙一次次試探,他就一次次回避,他還明里暗里地提醒她他只把她當妹妹,他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人生伴侶。
然,水仙對他的善意提醒也是屢屢回避。
兩個人就這么不清不楚地相處著,許多人都以為他們是情侶,就連何遠,也一度以為他們是一對。
何遠用手肘推了推兒子,小聲說道:“水仙這么做都是為了你,你還勸人家留下,扎心了啊。”
何景行:“爸,我真的只把她當妹妹。”
何遠:“我只生了一個兒子。”
何景行嘆氣,看吧,解釋了也沒人會相信。
何遠又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成家了,你跟水仙以前可以說相依為命患難與共過的,彼此之間又比較了解,她為了你放棄了事業,從一個國家到另外一個國家,這份感情難能可貴,你可要珍惜眼前人啊。”
何景行的眼神開始閃躲,他并不愿意討論這個問題。
何遠笑笑,又溫和地說道:“我呢也是很開明的,即使你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我也能接受,不過,我還是要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你爺爺奶奶那關不好過。你信不信,一會去他們就讓你相親,鼓動所有人給你介紹對象。”
何景行:“……”
何遠:“怎么,頭皮發麻了吧?……所以啊,你跟水仙交往,就免去了許多麻煩。”
何景行:“爸,我……”
何遠罷罷手打斷他,“我知道你還想拼一下事業,這個想法也是對的,可現在只是讓你們試著交往,又沒有讓你們立刻結婚。這世上一找就找對人的機率不大,總要經歷過幾個人才知道哪一個適合自己,你總不找女朋友也不行啊。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提前讓你感受一下你爺爺奶奶的說辭。”
何景行不禁失笑,作揖求助道:“那到時候你可要救我。”
何遠還是有些不死心,“真的不考慮一下水仙?”
何景行一臉無奈,“妹妹就是妹妹,不可能。”
B市國際機場,林淺到了接機口,看到航班抵達的消息,她一邊踮起腳尖朝里面看,一邊撥通了表哥的號碼。
“喂,哥,我到接機口了,你們有沒有出來啊?”
“還在等行李。”
“幸好沒錯過,那我等你們啊,姥姥姥爺他們都在家里等著你們。”
“好。”
不一會兒,他們出來了,何遠走在前面,一手拿著公文包,一手搭著大衣門襟,背脊挺直,深情恭敬,雙眼有些紅潤,看到機場走廊里掛滿了大紅燈籠,這久違的年味正是他記憶中的情懷。
“舅舅,”林淺跳起來朝他招手,“舅舅,舅舅。”
何遠加快了腳步,興沖沖地走出來。
后面是何景行和葉水仙,他們兩人推著行李,像極了一對新婚夫妻。
林淺將淡淡的失落感隱藏好,面上興奮地笑著,“表哥,水仙,歡迎歡迎啊。”
來不及寒暄,一行人坐上了車,趕緊回家。
路上,林淺好奇地問道:“哥,水仙,你們兩個是不是……”
葉水仙有些尷尬,何景行倒是爽快地否認了,“別瞎猜,不是。”
“我還沒說呢,我想問的是正經問題,你們兩個是不是對自己的事業做好規劃了?”
何景行:“……”鬼才信了你的正經問題。
葉水仙雖然聽得懂中文,但對其中的語氣和語境畢竟是不熟的,林淺這一問,她也就正兒八經地回答起來,“我已經聯系了一家私人醫院,安頓好之后我去看看。”
葉水仙這回說的是中文,林淺相當意外,“哇哦,一年不見,你的普通話說得這么標準了?”
葉水仙笑瞇瞇地朝何景行看了一眼,這一眼包含的深情真是不言而喻,連何景行都感覺到了,連頭都不敢轉過去,只當沒看見。
林淺一局外人,看得非常清楚,輕咳了兩聲之后也就不再追問了,連忙轉移了話題,“今天是元宵節,晚上一起去看花燈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