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希聲急躁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趙吉昌則是皺著眉頭杵在原地。
“人呢?”馬希聲壓著火,臉色十分難看。
趙吉昌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說話呀!人呢?”
“沒找到,人不在劉府,也不在宗親手上……”
“什么?”馬希聲激動打斷:“找不到人,你叫孤怎么問罪宗親?”
“大王稍安勿躁,這人不會憑空消失,定是藏匿在某處……”
“廢話廢話廢話!孤不知道這個道理嗎?我就問你,她在哪兒?藏在哪兒了?!”
趙吉昌再次沉默,皺眉沉思。
馬希聲見狀沖到他的面前,煩躁氣悶地吼道:“聽著!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務必把她給孤找到!孤絕對不能再錯過此次機會!”
天知道,做為一個其根不正的王,他對宗親們有多忌憚,畏首畏尾的日子一點都不暢快,他巴不得早日解脫!
趙吉昌看著馬希聲發紅的雙眸,剛要答話,殿外傳來長福的聲音:“報!”
馬希聲居然一點都不掩飾憤怒情緒地吼道:“進來!”
長福入內后,眼有擔憂地瞟向趙吉昌,而馬希聲已不耐煩道:“何事?”
“大王,劉將軍求見!”
馬希聲一愣,看向趙吉昌。
趙吉昌快步走到長福身邊:“他來干什么?”
“有人將劉小姐的衣裳布料和頭發丟入劉府。”
趙吉昌錯愕的雙眼圓睜:“誰做的?”
“沒有人看到。”
馬希聲更加不安煩躁地嘟囔:“這個老東西是來催寡人的!!”
“讓劉將軍先在偏殿候著。”趙吉昌當即吩咐,長福下意識地看向馬希聲,馬希聲皺眉擺手:“還不快去!”
長福應聲退下后,馬希聲盯著趙吉昌:“現在怎么辦?”
“順勢而為。”
“什么意思?”
“盛怒之下,您當然要掘地三尺!”
天近黃昏后,錢渡的府邸花廳里,幾位宗親聚在了一起,他們個個愁眉不展,惟獨錢渡是鼻青臉腫。
“當真就沒有一點線索?”錢渡說著扶了扶他的鼻子—劉彥瑫的一腳踹得太狠了,鼻骨沒斷也是他的運氣。
“大哥,昨天晚上的風雨多大啊?那樣的雨,再加上深更半夜的,誰會在街上走動啊!”
“是啊,我這邊已經把巡夜的都問了個遍,都說沒見過。”
“我的人在劉府那邊也套了話,劉佩云是真不見了,府上現在都鬧翻天了,昨個負責照看的,伺候的,全部都被拷打詢問了的,不過,他們瞧見有閹豎也在探問。”
幾個宗親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要我說,這就是演給咱們看的!這是那姓劉的與大王為了設計咱們演的一出戲!”
“誰說不是呢!”
“可咱們是宗親,是自己人啊!他應該維護咱們才對,怎么倒幫一個外……”
“維護個屁!”錢渡激動地拍著桌子:“老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他做了什么?除了斗蛐蛐兒他還會什么?”
“還會利用一個女子算計我們!”
“糊涂!昏庸!”
“罵也沒用,眼下咱們得把這個劉佩云找出來,先洗清嫌疑才成!”
“洗清?如何洗清?”錢渡窩火不已:“如果我們將人找到,豈不是正中他們的圈套,做實了我們有加害之心?”
“還一個死的,便是死無對證,還是我們的錯!”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自是將她在劉府上尋出來,證明他們有意栽贓陷害于我們!”
“這個辦法好!”錢渡贊同道:“大王還能反手治姓劉的罪,然后順勢把外軍的兵權給奪了!”
“哼,這可真是左右不吃虧啊!”
“那是!”錢渡沒好氣道:“若是我們雙方理不清楚此事,他還能一舉拿下我們兩方的兵權!”
錢渡順口說的,但這話一出來,廳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死寂,因為他們突然發覺,或許這才是本意,是真相。
“還記得那塊的布片嗎?”有人不安。
錢渡沒出聲,而別人已經激動起來:“記得啊!姓劉的就是一口咬定這花紋布料只有我們王室宗親能用,才將事情賴到了我們頭上啊!”
“可這大王……也是王室啊!”
廳內再一次變得死寂,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錢渡一拍桌子沒好氣道:“他要陷害我們,自然會給這東西。”
“不,我的意思是……他若想借此事將我們一舉拿下,就必然會藏著最關鍵的人物。”
錢渡聞言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劉佩云在宮中!”
其他宗親紛紛贊同點頭。
“得找出來,只要把她找出來……”錢渡話還沒說完,廳外就有了些動靜,與此同時下人的聲音由遠及近:“老爺!老爺!”
錢渡立刻走到門外,下人也惶恐地沖到了門口,他臉色發白,手里拿著一個紙條:“老爺,不好了!禁軍朝著咱們這邊來了!”
“什么?”
其他幾個宗親聞言沖到近前,七嘴八舌。
“怎么回事?”
“你怎么肯定是朝我們來的?”
“怎么就發兵了?”
錢渡一把抓了下人的衣領:“快說!”
下人雙手哆嗦著把紙條奉上:“老……老爺,這是宮里的眼子派人剛剛送到的。”
錢渡抓過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劉哭王怒,掘地三尺。”
錢渡憤怒不已地一把團了紙條,話都罵不出來,滿腦子只想著該怎么應對。
“好一個掘地三尺!這天都要黑了他發兵找人,這是要嫁禍了!”
“誰說不是呢?大哥,我們該怎么辦?”
錢渡看著周遭巴望著他的幾雙眼眸,攥拳道:“在他嫁禍之前,我們得趕緊把人……找出來!”
夜風起,一片幽涼。
袁德妃閉眼在偏殿的池水中泡澡,她神情放松享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殿內推開,丹青端著一缽花瓣入內,袁德妃慵懶無比地斜她一眼:“怎么這么久?”
“大王調動禁軍,奴婢好奇就去打探了一下……”
“什么?”袁德妃驚訝坐直:“是因何事調動?”
調動禁軍,這可絕對是大事啊!
“聽說是劉將軍在偏殿向大王哭訴,大王認為受到了挑釁,盛怒之下要掘地三尺。”
“到哪兒掘地三尺?宗親府嗎?”
“不止,聽說還要去劉將軍府上,包括整個長沙府都要搜呢!”
袁德妃一愣,隨即又半躺在了池水中:“為一個外臣的女兒鬧出這么大動靜,看似重情重義,可這哪里是找人?分明就是要她死嘛。”
丹青挑眉,她一邊將花瓣置于水中一邊輕聲道:“娘娘覺得這位劉姑娘是找不回來了嗎?”
袁德妃閉上眼,完全是置身事外看戲的模樣:“她不過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生死又有誰在意?就像我一樣……”她睜開了眼,看著殿頂的藻井,無助道:“這命永遠是掌握在別人手上啊!”
“娘娘您千萬不能這么想……”
“行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丹青將花瓣倒進池水中,默默退了出去,并關上了殿門。
袁德妃斜眼看了看殿門,臉上的幽怨無助變成了嘲弄的笑容,而后她嘴角帶笑地沒入了池水中。